第四章
却变成讲话粗俗、不知烦恼为何物的老人,实在不可思议。“妈,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这么大?”我忍不住问道。
边见伯母嗤嗤窃笑,母亲则有些惊讶,笑容带着三分寂寥。
“我可没怎么改变。”
“不,你变了很多。”
“我从以前就有烦恼不完的事情,一天到晚担心有没有人受伤哭泣。”母亲应道。我想起当年听见救护车鸣笛时,她说的那句“有人在流泪喊疼”。
“现下也一样,我只是没把心中的忧郁表现在外。”
“没表现在外?什么意思?”
母亲不知是懒得多说还是害臊,不肯详加解释,随口回答:“我想通了,再怎么烦恼,死掉便一了百了。你爸去世后我才明白,既然日子一样得过,不如活得快乐点,就算只是表面也好。”
“人要活得有意义,别像我那个记者老公,每天拼命工作,落得过劳死。话说回来,像我小叔那样为股票与金钱而活,也不太值得。”边见伯母附和。
“你是指那个当税务师的守财奴……”想起边见姐的话,我不禁脱口,随即一惊,赶紧捣住嘴。
“对,他就是税务师兼守财奴。”边见伯母没生气,还拍手叫好。“整天计较利益得失,一个朋友都没有。当年我老公劝他相亲,他竟然问‘结婚能赚钱吗’、‘老婆放着会增值吗’……”
母亲纵声大笑,“老婆只会贬值,老公只会变壁纸。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势利的人反倒容易相处。”
“是吗?”
“是啊,有钱赚就开心,什么人比他更好懂?”
我暗想,如果有钱赚,谁会不开心?
“啊!”边见伯母突然一拍手,“真人曾问我奇怪的问题。”
“哦?”
“我记得……”边见伯母将铜锣烧掰成两半,望着里头的馅,“他说‘外婆,暴力永远是错的吗?’”
据边见伯母的描述,当时真人的情绪并不激动,像是随口聊到内心的疑惑。
“暴力永远是错的吗……”我也拿起铜锣烧,撕开包装。“那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边见伯母困惑地皱起眉,表情颇为孩子气。“我不知怎么回应,只好说‘不见得吧,一味认定暴力十恶不赦,也有些站不住脚’。真人没答腔,转头便上二楼了。”
“暴力”一诃在我脑中回荡。为何真人会这么问,我实在摸不着头绪。
“你是想说,有时也需要暴力?”我试着问。
“我也不知道。”边见伯母对自己的发言不甚关心,只顾着吃铜锣烧。
“暴力没道理可言,那是一种原始反应,不需要任何理由。”母亲开口。
“对呀,像里的孙悟空,杀了那么多妖怪,想起来真是残酷。有时他一个不高兴,对没干什么坏事的小妖怪后脑杓就是一棍。”
听上去确实很残酷。
我皱着眉心想,原来是这么暴力的故事。
“对了,真人好像很喜欢。”
“我跟他讲过的情节,他大概是受到我的影响吧。”边见伯母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不过,人心其实是摸不透的。”母亲出声。
“怎么说?”
“二郎,你不是觉得我变了吗?但我一点也没变,依旧爱自寻烦恼,只是没表现在外。”
“原来如此。”
“有时,连自己都无法确切掌握内心真正的想法。”
“什么意思?”我依稀记得和某人谈过类似的话题。
“举个例子,假设你为工作烦恼不已。”
“这还满常发生的。”
“然而,你却故作开朗。”
“我是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