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你看你看,你的病还没好吧?”
“你说什么呢?我都能出院了!”
“可别忘了,说好了要继续吃药,还要定期复查,医生才允许你出院的。”
“我知道,可是……”佐和子像个不听话的女大学生似地鼓起腮帮子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打断了她。
“妈——”女儿真弓提着佐和子的大旅行包出现在他们面前。真弓穿着很随便,一条牛仔裤,一件夹克衫,长发垂在胸前,眉毛修得细细的,妆化得很浓,但由于长着一张圆圆的孩子脸和一双跟佐和子一样的黑眼睛,怎么看也还是个孩子。
“妈,走吧!”真弓生硬地说。
佐和子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真弓,这是怎么回事?”
真弓看都不看父亲马见原一眼:“妈!到我那儿去!您不是还没完全好吗?医生不是要求您每天按时吃药吗?不是要求有人每天监督您写日记吗?不是还得做定期复查吗?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佐和子扭头看着马见原说:“跟你爸爸说的话完全一样,真不愧是父女……”
“别说了!”真弓打断佐和子的话,“我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我是个没有妈没有爹的孩子。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儿照顾您的,我丈夫也非常欢迎你来我家住。”
“可是,我有家呀。”
“把您逼疯了的家,对吧?好不容易治好了,回了那个家,还得病!我不能眼看着您再犯病!”
马见原一直沉默不语。这时,一个护士听见母女俩的争论,走过来问:“怎么了?”
真弓要求见母亲的主治医生:“关于我妈出院以后去哪儿的问题,我得跟主治医生好好儿谈谈。”
护士马上通知了佐和子的主治医生,随后把一家三口领进了一间诊室。真弓跟佐和子坐在了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医生对面,马见原站在了诊室一角。
真弓对医生说明了要把母亲接回自己家的意见,而且强调只有自己才具备这种资格。医生有些困惑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父亲去上班以后,母亲就没人照顾……”
“我没有父亲!我担心的就是母亲没人照顾。”
“马见原先生再婚了吗?”医生问佐和子。
佐和子摇了摇头。
真弓马上说:“医生!您不是说过,病人要是觉得自己的病好了,就会立刻不吃药了吗?”
医生说:“所以,不能单凭病人自己的感觉。药要坚持吃,同时要求病人把每天的活动和想法记录下来。”
“没关系,我能按照医生的要求去做。”佐和子说。
真弓反驳道:“上次好不容易出院了,结果没人盯着您吃药,病情反复,弄了个二进宫。那边那个人,谁知道是上班去了还是干什么去了,根本就没把您的病当回事!”
医生翻看了一下病历。第一次住院是三年半以前,病因是儿子的死和女儿的胡闹。第二次住院是两年前,女儿被关进了少管所,一度住院的佐和子由于没有按医生的要求服药,旧病复发,丈夫不在家时,在洗澡间用水果刀在大腿上刺了数刀,又被送进了医院,但本人对自己所做的事并不记得。
看完病历,医生问:“您先生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还是免不了值夜班、晚回家什么的吧?”
马见原正要说话,佐和子抢在他前边说:“那次是我没注意。我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了,结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一点儿都不怪我丈夫。这次我一定好好儿注意,按时吃药。”
“话是这么说,自己考虑不到的地方总是有的……这种病光靠吃药解决不了问题,平日的护理才是最重要的。您先生是警察,很难做到既搞好工作又护理好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