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同年五月三日,星期五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浚介在一个毫无生气的狭窄的小屋子里坐下来,在心里自己骂着自己,“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刚才,警视厅刑侦一科的警察和杉并警察署刑警队的警察分别询问了他。开始都很和气地问他麻生家近来的情况,渐渐变成质问的口气,最后简直是把他当做犯人审问起来。
但是,这也比马见原在麻生家的院子里对他那番痛骂要好得多。马见原从麻生家的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满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看到浚介就大骂起来:“你他妈的离麻生家这么近,难道就没看见过没听见过什么异常吗?难道就没有看见过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没听见过谁的尖叫或求救的喊声吗?”
面对马见原的质问,浚介在感到困惑的同时也没有往深里想,只简单地回答说有,还把最近看到听到的情况如实说了。
没想到马见原听了以后,脸涨得更红了,更加愤怒地斥责道:“闹得那么严重,你既然已经听见了,为什么不进去制止?为什么不报警?”当知道浚介是个中学老师的时候,马见原气得声音都颤抖了:“你既然知道麻生家的孩子有暴力行为,却放任不管,你配当老师吗?”
浚介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是没忘了问麻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马见原用愤怒的眼睛瞪着他说:“全家都死了,全家人都被杀死了!”
浚介没有立刻理解马见原的意思。
马见原又说:“孩子也死了!”
这时又开来好几辆警车,机动刑侦队和法医都来了。马见原离开浚介,开始向机动刑侦队的警察们说明情况。
浚介茫然地站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被人们追问,最后竟被糊里糊涂地带上警车。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到杉并警察署,坐在讯问室里了。
警察们虽然没有把详细情况告诉他,但从询问他的警察们的话头话尾里可以分析出个大概:麻生家的孩子把大人们杀了以后又自杀了。
浚介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以后,又对自己什么都没做有一种罪恶感,但是现在,他为了保护自己必须主动出击了。
“你们说我到底干什么了?你们说我能干什么?为什么总是责备我?”
他敲着桌子冲警察叫着,喊着,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一份文件摆在他面前,说是他说过的话的记录。他胡乱看了一眼就按照警察的要求摁了手印。打那以后半个小时了,再也没人来找他。忽然,他觉得肚子疼,里急后重。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而易举地就把门开开了,原以为肯定锁着呢。他走出讯问室,警察们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他。来到楼道里,一阵凉风吹过来,肚子疼得更厉害了,慌忙跑进厕所,蹲在了便坑上。大概从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只要父母一吵架,他就吓得拉稀,都成了条件反射了。后来母亲跟父亲离婚走了,他这一紧张就拉稀的毛病也没好。
忽然,有两个警察边聊天边走进厕所里来了,浚介赶紧屏住了呼吸。
“我说尾山老师,那场面真够吓人的。吓得我差点儿扭头就跑。”
“那家人早就经常打架吧?”
“邻居也听见过,不少人知道那家的少年闹得厉害,可是谁也没去制止过。”
“我在少年科干过这么多年了,对孩子的胡闹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的人见的多了。”
“可是,逐步升级到用锯子把父母活活锯死,周围的邻居应该有所行动啊,制止这场悲剧的机会应该是有的。”
“嘘——”那个叫尾山的警察突然不说话了,他凭直觉发现厕所里有外人,走到浚介蹲的那个单间门前,砰砰砰敲了几下。
开始浚介不理他,但他一个劲儿地敲,只好也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