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她靠在公园一端的栏杆上反复地干呕。因苦楚而几近流泪。
“您没事吧?我带着水,要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她从膝下回望过去。看见了刚才那男人的跑鞋。
什么嘛,这个男的……说了那样的话……疑惑和愤怒涌将上来。
她正打算回答不要,嘴巴里黏糊糊的。圆柱形水壶从倖世的斜后戈递了过来。或许是错觉吧,感觉到洁净的水的气息,干渴更甚。她连道谢也忘了,接过水壶。
用掌心盛了水。洁净的凉意行遍全身。用湿手在了下额头和脸颊的热意。她意识到帽子掉了,但不管怎样,眼下想沉浸在清澈的水的愉悦之中,她又凉了下脖子,也灌下喉管。转瞬间水壶变轻了。
“啊,用了这么多……”她朝男人的方向转头仰望。他站在离开一些的地方,手拿她的帽子站着。
“没关系,全部用掉都行。我还会在其他地方装水。倒是您身体怎样?”
“哎,已经……”
倖世盖上水壶盖,扶着栏杆站起身。男人递过帽子。她道谢接过来,把水壶还掉。这时候她第一次注意到,男人身材消瘦,与之相对,手有些大。不光是手指长,手心也厚实。
〈这男人是谁啊?〉
朔也的声音传来。右肩感觉到比迄今为止都强的气息。她转头一看,那是朔也的脑袋。原先只能透过镜子看到,而今则有朔也漂亮的脸在那儿,从背后悄然把下巴搭在她肩上。他脸色白晳一如既往,略微皱着纤细的眉,注视着男人。
〈我呢,在你的身体里至今仍保持着生命力,这事说对了。说不定,他可能全都知道哦,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那迄今为止仿佛是耳语的声音,如今听来是普通人说话的音量。倖世将视线投向眼前的男人。他能看见朔也吗?或许能听见声音?
“你听得见吗,刚才的话……在这儿,在这边肩膀上,能看见?”
她把右肩稍微往前探,试着问对方。男人的视线停在倖世的脸上,没有移向朔也那边。
“……您问听得见吗,指的是什么?您刚说能看见什么。”
〈也可能是我们寺院的哪个人雇的侦探。〉
确实也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倖世用自己的语言重新问道:“你是被甲水家的人雇的吗?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不是在你出狱后一直监视着,发现你来到这里,就先过来打算警告你?〉
“我没打算回寺院。如果说我仅仅来了这里也违反合同的话,钱还给你。”
“您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和甲水先生真的毫无关系。”
像是道歉般,男人略微低头说道。朔也从鼻子里一笑。
〈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为我祈祷?这不是没理由吗?〉
有什么要求就说清楚,倖世想着,朝对方逼近过去,从山那边吹来一阵疾风,掠走了她的帽子。帽子轻易地越过栏杆落往崖下。倖世以视会追逐的时候,感到帽子的命运和自己相叠,倒不如就这样自己也追帽子而去,从怀有的烦恼与困惑中解脱出来,该有多好。
〈呵,你真这么想?要是这样的话,也并非什么难事吧?〉
朔也以冷彻的声音说道。倖世反倒就着他的嘲讽把手放在栏杆_一只手落在朔也不在的左肩上。她感到被使劲按往地面的重量。
“真遗憾帽子飞了……不过,只好算了。您还会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吗?还是要下山了?”
从男人与之前不同的低沉嗓音,她感到对方在担心自己纵身而下。
“……你呢,之后打算做什么?”倖世把手从栏杆上拿开问道。男人也把手从她的左肩松开。
“我行程不紧,所以我待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