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之手——三一三室患者
迫遥自在地活了十多年。
找诅咒负罪的“我”的存在。诅咒的冲击波令这世界出现无数的裂缝,从中注入混沌的黑暗。
以前从来不会留意的父母亲的言行动作,现在似乎都含有深刻的用意。
例如对我恶作剧和做事失败时的批评、考试拿低分时对我的斥责,又例如患感冒躺在床上时看我的眼色……
世界开始变形,缓慢而确实地改变着它的面貌。
当我从某本杂志上看到这张剑突连体婴的照片时,我已坠入变形世界的巨大裂缝之中。长在婴儿侧腹的畸形上半身——看到它的刹那间,便与我那已死的名叫凉的弟弟印象重叠起来了。
是这样吗?我在裂缝中想。
为什么以前没有注意到呢?其实凉并没有死,他不就在这儿吗?在这儿——就在我的旁边,他与我共享一部分肉体,所以他活着。
周围的人们绝不认同这一点。父母亲、伯父、学校的老师和朋友,莫不如此。或许谁也没有见到,也可能偶然见到了也故意装出没有看见的样子。但的的确确,凉就在这儿,他和我在一起…
不久,在变形裂缝中又产生新的裂缝。
凉确实在这儿。可是他暗暗地憎恨我,想杀死我。对我而言,由于曾经杀死了凉,为了抵偿罪孽,我宁愿被他杀死。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死。我仍爱自己污浊的身体和心灵。
我必须被杀。
但我又不想死。
在自我否定和自我眷恋之间反覆摇摆时,我那被诅咒的灵魂渐渐产生分裂。
我想,我不如成为凉吧。只有这样才可以逃避诅咒。所有的罪孽都封入忠的肉体中,将其切离、埋葬。
于是,我变成凉了;与此同时,凉却变成我了。我杀了凉。凉为了报复,也想杀死我。我和凉两个人寄居于一人躯体之中,双方都是杀人者,又都是受害者……
在多重叠合,相互干涉的界限已然消失的裂缝中,我慢慢地发狂了。
然后——
然后,我的结局如何呢?
“已经,好了吗?”
我面对如蜡像般端坐不动的母亲,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已经原谅我了吗?妈妈。”
我轻轻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把照片装入信封插入最后一页,然后按原样把笔记本放入盒子中,盖上盖子。
“我已经明白啦,妈妈。这本日记是我在拐弯抹角地写自己的事情。是吗?”
母亲什么也不回答。或许这是理所当然的。
盒子上了锁,我从椅子上站起,穿过端坐不动的母亲身边,慢慢地走向窗边。
外边依然下着雨。在铅灰色天空下,中庭的草地、树木,周围的钢筋水泥建筑群,都笼罩在蒙蒙烟雨之中。
吹来的风也混着雨滴,濡湿了我的面孔。我关上窗户。就在此时,母亲再度出声。我赶紧转过头去,刹那间——
阿忠!
阿忠!
阿忠!
……阿忠!
在突然激烈扭曲的视野中时光倒转,回溯一年时间的裂缝霍地张大了缺口。
在长廊步履蹒跚行走的他,走到交谊厅入口附近止步了:心神不定地扫视周围。
有一名护士从对面走过来。发现就是早先在走廊转角相撞的名叫森尾的年轻护士后,他把纸袋从右手换到左手。
“对不起!”他对护士说道:“对不起,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对方马上认出他是谁了。说了声:“啊!好吧。”便快步来到他身边。“怎么啦?神崎先生。”
“请你听我说,护士小姐。”
他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对方,继续说:“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