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谋结出的毒果
她第一次走进了那家鲜花店。
说来也怪,只要把花放在李邑的墓前,她的心就平静了,这洁白的马蹄莲成了她医治心病的最管用的良药,连精神病院的医生都说过,这大概也是一种治疗手段。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如同那些为了镇痛而注射杜冷丁的病人,久之变成了一种类似于“瘾”的行为,这是多么可怕的瘾!健全者是不可能对墓地产生丝毫的愉快之感的,她却相反,非到那里去而不能得到安宁。
哪怕是在寒气袭人的雨夜……
或许桑楚先生永远也不会想到,当他告诉胖子那女的“像人”的同时,宋凡则觉得那两个看不清面容的警察“特像鬼”!
坐正、深呼吸、打开电脑显示器,随着一阵哔叭的键盘敲击声,屏幕上出现一行蓝莹莹的方块字:李邑李邑李邑……
抹掉重来。
李邑李邑李邑……
又抹掉。
她收回手靠在椅背上,闭了双眼。那雨夜中的一幕再次浮上脑际。刺眼的手电光晃在她的脸上,四周漆黑一片,她仿佛又听见了雨落在塑料雨衣上的沙沙声。那时候,她正默默地蹲在李邑的墓碑前。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大概是二次或者四次,她把白天送花改在了晚上,像贼一样。其实白天的次数并没有真正减少。只是被她莫名奇妙地忽略了。严格地说,由送花的频率所代表的犯病周期在明显地缩短,关键在于她意识不到这一点。
行走路线也略有改变,以往是从石子路进去,经过守墓人的小屋。后来她发现,每当经过那小屋时,就有一只可怕的眼睛在窗后闪动,甚至连鼻尖儿都在玻璃上压出个小点儿。那守墓人的独眼儿使人感觉到比正常人的眼睛都厉害,仿佛透出一种类似于狼似的贪婪的光。
于是,她改由坡顶绕进去。
守墓人对她似乎格外注意,真的,她的感觉还是准的。那老头看她的时候透着垂涎,而且相当放肆。
记得头一次被这个独眼人扶进他的小屋时,两个膀子就曾经被那个人箍得隐约有些发麻。只是当时的她还沉浸在被江宁痛打后的惊悸里,不可能过多地注意到那独眼人的举止。
那小屋又黑又脏,而且臭不可闻、但是她在这里得到了类似于体贴的东西。老头告诉她,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有时候看着挺体面的一帮人,会莫名其妙地掐作一团,把各种各样的老底都抖落了出来。一个涂得花里胡哨的胖婆子,愣是把她男人头顶上的最后一撮头发薅了下来!人哪!最说不清,活着都那么费劲!至于埋在地里的么,也不一定都是好东西!
记得那一次,她险些把独眼人唯一的一只眼睛抓出来。
“李邑不是罪犯!我看得出来!”
独眼人被她的表情吓坏了,抓起个铝锅抵挡着,后背撞在桌上,瓶瓶罐罐全倒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独眼人意识到了什么,从此噤若寒蝉。现在想起来,那实在是个满不错的小屋,守墓老人也是个善察人意的老人,比许多貌似关怀其实并非如此的人强得多。只是那独眼儿有点叫人不放心。事实上,除了那次把她扶走,老头子并没有碰过她一指头。
改由坡顶进人陵园后,她隐约还透出些失落感。有一次,当她由土坡往下走时,远远地看见独眼人正伸着头看她,也就是说,老头子早就有所察觉了。
不过,老头子绝不会知道她晚上也来过。
到雨夜见到两个警察那一次,她好像去过三次还是四次了。她认为两个警察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宋凡睁开双眼,再次把手放在键盘上,敲出这样一行字:李邑是罪犯么……
手指接不下去了,她不知后边应该敲什么字,抑或是个“?”号还是“!”号。似乎都不能说明问题。这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