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猫头鹰和无脸人
手飞走了……”
“还有这儿——”邹大夫抚平第三个折角儿。
“它蹲在窗台上,圆睁着两只猫眼,浑身的羽毛都被雨水浇湿了。我赶忙打开窗子,想放它进来。谁知它突然用尖嘴向我啄来,准准地啄在我的手背上。我告诉它没关系,是我不好。它扑腾着羽毛上的水,把头伸了进来。突然,窗下伸上来两只雪白雪白的手,猫头鹰飞走了……紧接着,没有脸的人把头伸了进来……”
邹大夫合上日记本,敲着桌面说:“您看到了吧,宋凡的恐惧来源于两个方面,猫头鹰和无脸人。假如说偶然性地出现某种幻觉的话,她不可能反复地出现这两种东西。换句话说,这两种东西始终像幽灵似地在地周围徘徊不去。不知我说清楚了没有?”
“非常清楚。”桑楚重新打开日记本,“我在这三个地方折了角儿,原因恰恰在这儿。猫头鹰、无脸人。另外您看,这页纸上分明有水渍,这证明当时确实在下雨。”
“哦!是的,我还以为那是眼泪呢!”邹大夫看了桑楚一眼,“您其实比我还内行!”
“岂敢岂敢,您别折我的寿。”桑楚谦逊地缩了缩脖子,“邹大夫,我是否可以把这两种东西理解为某种现实?”
“它本来就是现实,桑先生。”
“对对,我应该用一个精神病人的目光来看待这本日记。这么一来,它就不是天书了。”
“天书?不不……”邹大夫道,“正常人写出这种东西,那才叫天书呢?不过,桑先生已经发现了这三处的共同点,说明您捉住了要害。也说明您压根儿就没把它看作天书。”
“不好意思!”桑楚真诚地说道,“在走进这道门之前,我还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呢。”
他掐灭烟,把本子揣回口袋里。邹大夫起身相选,桑楚却又提出一个问题:“邹大夫,您是否认为宋凡有家族病史?”
老专家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这方面的说法,即便有人家也不愿意承认。不过,这是纯医学的东西。落实到宋凡的身上,除了她的人格缺陷外,社会因素应该是第一位的。”
“关于宋凡的病,您和她的工作单位讲过么?”桑楚不敢忽略这一点,但又不能说得太明白。
“一般地说,我只会对患者的亲属讲,以便配合治疗。”邹大夫答复课很明确,“我不曾对她单位的人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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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楚谢过邹大夫,便告辞了,他知道老专家肚子里揣了好几个想问却没问的大疑点,比如李邑何许人;再比如猫头鹰和无脸人所代表的象征意义。这些是不适合向对方解释的,因为此刻的现实已不再是医学范畴里的内容了,它属于侦察学。
由宋凡对猪头鹰的态度分析,它象征的无疑是李邑。在文字中,死者使用了如“我凑近那只尖耳朵,说了许多对不起的话”、以及“我告诉它没关系,是我不好”一类的明显带有忏悔意味的语言。这正是宋凡内心不安的真实写照。此外,猫头鹰这一象征物本身,也带着浓厚的幽灵气息,说明在宋凡的意识里,李邑的确死去多年了。
剩下的则是那个无脸人,他是谁。
估计宋凡至死也没弄清他是谁,否则她就不会使用无脸人这一象征物了。但是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宋凡已经察觉出有这么个人存在了。对这个人,她于字里行间表述出一种很难形容的恐惧感。那双从窗台下伸出来的“雪白雪白的手”……桑楚想象得出,宋凡在那个下雨的夜晚,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写这段文字的。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宋凡当时开过窗户!落在本子上的雨点洇成了一片水渍……
也就是说,那个无脸人不但存在,而且以某种方式向宋凡发出过居心不良的恫吓了。
桑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