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都不问,其实他鬼着呢,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他好几次想把事情讲给他听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像刚才那样想当个故事讲给他听,说出口了却又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老东西能干什么呢,保不齐拿了佣金来杀自己呢。真没准儿!老东西会配药,那年灭鼠,它配的老鼠药比街道发的还灵,老鼠吃了眼看着就哆嗦着小腿儿死了。他还有刀、有绳子、有铁管子,他的卧室里甚至有一副八磅重的哑铃…………他要是悄悄摸进屋来,举起那哑铃照准自己的脑袋给上那么一下子,钱不是就到手了么。
自己当初接下那笔钱的时候,不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么。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卷起钱就走了。杀一个傻子对他来说本不是什么事儿。那么,自己可以卷起钱就走,眼前这个老东西难道不会么?
他举举酒盅:“长林叔,来。”
两个人意思了一下,同时干了。长林叔默默地把酒瓶拿起来看看,说:“还没有感觉呢,怎么半瓶酒就没了。”
“不足三两,哪有半瓶。把柜子里那瓶五粮春拿来!”
肖国元摸摸自己的脸,发现这脸居然越喝越凉。他看着长林叔转身去的后背,觉得此人没有勇气杀人,他也就是杀一杀老鼠罢了。但是他幸运就幸运在只能杀一杀老鼠,因为杀老鼠不会生出愧疚之心,不会使自己生出堕入地狱般的痛苦,不会一念之差打那个不应该打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可说,只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记住的东西,可能还露出了一些哭兮兮声音。林老板一直在问:“喂喂,你…………”
后来他真的想哭了,忙压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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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在压断电话那一刻开始,新一轮的恐惧出现了。他梦中老是出现林老板那只白白瘦瘦的手,那只手将装在牛皮纸袋里的钱推过来的时候,感觉像琴师触摸琴键那么优雅。
“不要紧,是一个残废人。”对方说。
如今,傻子留给他的不良反应已经所剩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自身安全的深深忧虑,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时刻,他明白自己并不想死,压根就不想死。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乎。但是因了那个电话,自己的生存前景变得岌岌可危。他知道那些有钱人花钱杀人是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有钱,这些钱能帮助他们实现一些听上去很要费一些力气的事情。特别是当他们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的时候,花起钱来他们是不会吝惜的。现在,自己成了对方的危险源,接下来的事情便很好想象了。
只是他不明白,那个傻子什么地方威胁到了那位老板。
“这里还有点儿驴肉,能不能吃我不知道。”长林叔把一只很小的碟子放在桌上,然后打火烧去了五粮春上面的塑封口,“外边好像又下雨了。今年这老天爷不知道怎么了,像他妈的前列腺出了问题。”
两个人满上酒,开始喝。喝着喝着长林叔说话了:“喂,你老婆又流产了吧。是不是又流产了?”
“没有,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听见你给小霞打电话了,上一次你到我这躲风声的时候就天天给你媳妇打电话。我问你,你说他流产了。”
“去去去,我没心思跟你说这个。我接着讲刚才那个故事吧。”肖国元放下酒盅,看看窗户,“那个人杀了一个人,是被人雇用的。结果事情办了以后,他害怕了,后悔了。然后就让那个顾他的人发现了。长林叔,你要是哪个人会怎么办?”
“逃走。”长林叔凝视着他的脸,“不逃走就得死!”
“你要是逃不出那人的手心呢?”
“那…………”长林叔将目光移开一些,“那就该吃吃,该喝喝。等那人来杀。”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