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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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自己和一个大胡子男人一同回来的那个晚上,方舟感觉上表现得还算绅士,他只是很随便地问了一句“那人是谁”。舒乔回答是一个熟人。楼道里光线不好,舒乔不担心他看到自己的脸。她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一个过去的熟人。方舟噢了一声,没再问。舒乔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她觉得方舟这个时候假如声嘶力竭地朝她一通发火,大骂“那家伙究竟是他妈谁”,这样她没准儿会快乐、会兴奋的,甚至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对方舟的感觉。但是没有,他只是猫似地噢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
舒乔开门进屋,很抱歉地对方舟说:“太晚了,你还想进来吗?”
这话说得差不多有些过了,要是换个位置,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甩手走掉从此拜拜。可方舟最终还是吭哧了两声进来了。从这一刻起,舒乔彻底确信方舟太没劲了。方舟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坐得很规矩,不抽烟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搁在下巴底下,作沉思状。他总是这样,常常找不到话说,舒乔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在法庭上替人做辩护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方舟曾辩解说自己目前只是个见习律师,弄的仅仅是一些小纠纷那种案子。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会冲动的,你以为!”
要是他呢?他想到了大胡子冯燕生。舒乔没有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拿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相比。
房间很大,光线很柔和,两个人没话找话地说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后来舒乔站起来到台子上擦那个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镜框,是舒可风被女儿从背后搂住脖子笑作一团的黑白照。爸爸死后,这张照片几乎成了一种象征。
“乔乔,送你回来那人我好像没有印象,你的熟人和朋友我都见过。”方舟终于没扛住。
舒乔知道他此刻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便索性说那是画院一个画家,不是很出名那种。
“是从照片上捡回来那个人吗?”方舟到底是搞律师的,脑子还行,“我记得那些照片里,一张合影中有这个人。”
舒乔从厨房里拿来两罐饮料给了方舟一罐,道:“对,就是他。他叫冯燕生,搞油画,喜欢超现实主义的画风。今年29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说这些,斗气似的。
方舟点点头,噢了一声。询问没有继续,喝完饮料方舟起身告辞。舒乔心想:快走吧你!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猫似地缩在沙发里,好好回味一下今晚上的所有经历,所有细节。
方舟刚刚出去又敲门,探进半个脸问:“他叫冯什么?”
“冯燕生!”舒乔很气恼地说。
方舟噢了一声,若有所思地下楼去了。
舒乔关上门,靠在门上望着房顶想事儿,想着想着竟偷偷笑了。电话骤然响起,舒乔愣了一下,突然飞扑进沙发把话筒抓进手里,她猜出了那是谁。
“喂,没睡吧?”
果然是冯燕生,舒乔的心理感受突然变得极好,从没有过的好:“你是谁呀?”她故意问,随即便咯咯笑起来,“嗨,你好吗?”
冯燕生还她个懒懒的笑:“我嘛,我不算太好。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不幸被四个小兔羔子劫了,搜走了我最后一个铜板。”
舒乔啊了一声:“他们没伤你吧?”
“没有,我根本没打算反抗。我这人实际上胆子不大,你没发现吗?我是个挺文弱的人。”
“你那把大胡子吓也能把人吓晕过去呀!”
冯燕生大笑:“太夸张了吧,舒乔,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的胡子吗!就冲这个我也得留着。专门吓唬你用!”
“唉呀,别说胡子了。”舒乔叫道,“人怎么样,真没事儿吗?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