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够了。要是休息更多,只会教人焦急,反而难受。
我也和其他人一样都会碰到业务上的问题、人际关系的压力,不过这些也不是休假就可以解决的。姑且不论辞职不干,就算休假个几天,也只是把问题往后延。工作愈是难熬的时候,对我来说休假就愈教人痛苦。
换言之,我在工作方面很普通,却很拙于休假。
所以将近二十年来,我始终被时间与空间束缚着。
话虽如此,我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更一板一眼、生活规律。我会迟到,也会请病假。身体不舒服的话,也会早退。可是迟到和早退,无疑都是因为有上下班时间才会发生的概念。今天比平常更晚、比平常更早—这里说的平常,就是束缚我的时间。上班前直接去找客户,跑完外务直接回家—这也是以在职场与住家往返的行为做标准才会出现的说法。
有基准才有脱轨,没有基准,就无从脱轨。
假日没有基准,没有午休也没有下班时间。
不管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无聊。我长年来不愿意休假,就是这个缘故。什么悠闲、自由,这些词汇的意义,对我而言实在太陌生。
今天的我是自由的。
我请了多达三天的假,造访不怎么熟悉的城镇。
没有目的,没有期待,也没有计划。
没有印象,没有意义。
也没有色彩。
即使如此,不知为何,我并不感到不安。
小时候只是去到陌生的地方,我就不安极了。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更是如此。
小时候的我每天都不安得不得了。那不安的记忆根深柢固地残留在心中一隅。现在的状况显然应该呼应着那种不安,可是我那上了年纪、已经磨耗的神经,似乎连不安都感觉不到了。
我想总有办法。
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知道绝对不会有事。
又不是到国外去了。语吾相通、货币相通、电话也是通的。只要我想,要在今天赶回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有什么好不安的?
这种预定和谐式的达观,进一步剥夺了我所见所闻的一切色彩。
有一座老旧的天桥,我走了上去。
即使从高处俯望,这无精打采的街景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低矮的山看起来更矮罢了。既然上来了,就过桥吧。我走过天桥,下到马路另一侧。
总觉得灰蒙蒙的。
或许说暗淡比较接近。走下楼梯站上人行道,眼前有一家实在不像是会座落在站前要道上的古老五金行。
这……
我有点印象。
店面相当老了,连店头陈列的锅釜看起来都像老古董,简直是只有那里的时间停滞了。当然没有那种事。贴在玻璃门上的公共事务宣传海报是最近的偶像照片,旁边也贴着印有现任总理大臣的政党传单。不过这些显然与景色格格不入,我感觉贴在店里褪了色的老旧海报更适合这家店铺的容貌。
我决定弯过那家五金行的转角,拐进巷弄。大马路不管去到哪里,肯定都没什么差别。
弯进去一看,街景更加破败了。
毫无色彩的感觉依旧,空气却像是枯朽了。没有行车,也完全没有行人了。然而略为上坡的小巷一下子就结束了。
我又出到了有些宽阔的道路。
跟刚才的大马路不同,这是一条徒有宽度,却空无一物的马路。除了公车站牌前站着三个老人以外,甚至没有其他人影,也没有店铺。
今天好像是收垃圾的日子,路旁堆着罩了网子的塑胶袋。上面停着三只大乌鸦,正从网子里面啄食着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