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
从这个意义来说,一切和从前毫无差别。
底下的人偶尔会发出声响。
喀窣、卡沙、滋滋,等等。
像是呼吸声。
咳嗽声。
我从来没有习惯过。
不管经过多久,还是一样心底发毛。
过了约一个月左右,我有了一个想法。
——我想让别人看看它。
看到底下的人,其他的人究竟会怎么想?会怎么说?会有什么反应?
我对这很有兴趣。
不……更重要的是,我怀疑起能够对这种状况泰然处之的自己或许相当异常?
而我选上的牺牲者不是同事也不是朋友,而是便利屋业者。
“我想把床换个位置。”
我用的是这种理由。
我一个人抬不动,又没有人可以帮忙……
谎话连篇。
只要开口,我可以找到一堆人来帮忙。
如果用拖的,一个人也不是拖不动。
传单上写的“火速到府服务”所言不假,镇上的便利屋马上就赶来了。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褐发男子,跟一个四十多岁的其貌不扬大伯。
哦,是这张床啊?这靠小姐一个人没办法呢,好像是标准双人床,可是更接近双人加大尺寸呢——老伯这么说。要移到哪里?——年轻人间。
移到窗户旁边,我说,伸手指示。
摆在原处不会比较好吗?那边会西晒耶,而且还是北枕。
有一种鱼就叫北枕呢。
那无关紧要啦。
两个便利屋着手搬床。
“噢,这很重呢。”
他们不看底下吗?
唔,算了,只要抬起来,那里……
一定有个被压扁的人……
要是看到它,这两个人或许会吓到把床扔下来。万一把它压伤了怎么办?
“一、二、三!”
床搬起来了,可是底下只有灰尘。
还有失踪已久的原子笔跟折好的手帕。
“呜~这是什么特别的材质吗?有够重的。”
“哎哟哟……”
那当然重了。
底下的人抓着床底不放嘛。
我没有回答他们,望向床下。底下的人就像动物园里的树獭一样紧攀在床底下。
用它颇为小巧的手紧抓着。
我还看见疑似衣服的东西。
有花纹。
“这里就行了吗?”
已经要放下来了吗?
它会被压扁吧。
“一、二、三!”
床被放下来了。我想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放下来的时候会觉得有点软软的感触吧。老伯推动床铺,让它靠紧墙缘。那样推,它会被扯歪的。
光是这样就花了我七千圆。
两人回去以后,我探头一看,底下的人脸歪得相当厉害。
左眼被扯得开开的,露出一点白眼。
底下的人张动了嘴巴两三下。
“不好意思哟。”它说。
看来它是女的。
“没关系啦,只要你不做坏事就好了。”
我这么回道。
不晓得是北枕不好还是窗边位置不对,后来我就开始睡不安稳了。我想是因为躺下时看到的景色改变了。我想这只是习惯问题,而实际上不到一个星期我就睡得着了。
问题是家具的位置。
房间的摆设应该要配合移动的床铺,也得跟着改变才行。这样下去太不自然,而且也不方便。
这是件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