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
管是水管还是瓦斯管破裂,反正请假都一样会被嘀咕。这么重要的时期要是请假,即使理由是不可抗力的天灾,也一样会影响到考绩吧。
可是,
不好意思,我家床底下有一张大脸……
我怎么可能在电话里这么说?
况且就算请假在家……
我又能怎么样?叫业者来驱除害虫吗?还是试着跟它说话?请它从床底下出来,跟它一起喝茶吗?
我逃跑了。
我只是在延后面对它这件事。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什么,或者说我根本不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专注在工作——不,我根本不可能专注,但我的态度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所以这等于证明了我平常根本就不怎么专心工作,总之我精神散漫地度过了一天。
我还故意留下来加没必要的班,跟同事一起去居酒屋吃晚餐,甚至喝了啤酒。然后回到住处,这次直接走到床边,连大衣也没脱就趴下来,
窥看。
没有脸。
可是,
有后脑勺。
它好像翻身了。
果然很软。
好像也有头发。
头发稀稀疏疏的,身体还是一样看不清楚。可是跟脸相较起来,感觉小了许多。
我……
穷途末路了。
它会动,所以是活的。虽然外形相当古怪,不过,唔,是人吧。
这种情况……
“喂……?”
在这个向它搭讪,觉得自己好滑稽的阶段,我就已经输了。
简单地说,我居然已经接受了这种状况。
害怕恐慌狂乱错乱尖叫逃避惊呆苦恼,这些常人碰到这类脱离常轨的状况时应该要采取的行动,以这句话为开端,我全都放弃了。
“你是谁?”
这是我的第二句话。
没有回答,那个不晓得是谁的柔软大脸人就像收银台旁边的大麻糟一样瘫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唔,虽说我接受了现状,但不用说,这并不是什么多愉快的状况,说恶心的确是思心,所以后来好一段时间,我都在沙发上起居。
我没有想过要去父亲的卧房睡。父亲的房间改装成铺杨杨米的和室,并没有床铺,不过有好几组被褥,当成客房使用。话虽如此,有朋友来玩时,我们多是在客厅聊天或做别的事,就这样窝到早上,没有朋友在那个房间睡过。在父亲房间睡过的,顶多只有伯父伯母。
就这样,我不知不觉间开始跟底下的人同居了——唔,它是活的,所以说同居并没有错吧。底下的人什么也不说,好像也不会从床底下出来。
是出不来吗?它看起来像是塞住了。
我没有向它搭讪,也没有试着摸它或戳它。
可是我一天会看它个一两次。
哎呀,还在。
不知不觉间不见了——并未发生如此美好的事。
我一如往常地上班,如往常地生活。除了床铺变成沙发以外,生活作息与习惯都跟往常一样,那完全成了我的日常。
可是,
不到一个星期我就挫折了。
我全身酸痛到受不了。我家的沙发要拿来躺有点嫌短,拿来当枕头的靠肘部分也有点嫌高。我脖子僵了,睡到落枕。
我大概是在第六天,就跑回那张底下有着不晓得是谁的大脸的床上睡了。
暌违已久的床铺睡起来很舒适,可是,还是一样恶心。
因为底下有不认识的人。
可是……这样一来,我的日常完全恢复到发现底下的人之前的状态了。
在我发现以前,底下一定也有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