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派问题。”
“那,是和洋折衷吗?”
“当然,近代国民道德被加了进去,可是所采用的儒教道德,则去掉了宗教色彩。”
“就是你说的……成立的背景?”
“祭天敬祖……也只是这些而已。这就是忠,是孝。把天视为神、把祖先视为鬼也是可以……不过明治政府把鬼神赶出儒教了。”
“嗯……我隐约可以理解。”
虽然只是隐约。
“还有,也必须去除中国色彩,如果看得出是起源于中国就糟糕了。不过儒教很早就和神道思想结合在一起,并且一直在国学和史学中发展,想要掉包很简单。‘朕以为’这样的开头也可以说是绝妙。这段诏书等于是由天皇的祖先来开示后世德政的范本呢。”
“我皇祖之肇立皇宗国啊……”
想都不用想,我的嘴巴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既浅白,又效果十足。忠与孝这些论述,应该是根植于儒教这个生于中国、成熟于中国的外来思想,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源自于神明的道德——也就是日本古来的思想……”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的确是如此。”
“所谓忠孝一贯,说得武断些,就是把忠和孝当成一样的东西。应该祭拜的天——神的位置,以及应该崇敬的祖先的位置,都被奉送给万世一系的天皇了。被抽掉的鬼神之位空了出来,就由天皇来坐上那个空位。用不着拿出皇国史观、帝国主义还是GhQ说的狂热爱国主义来说……这都不是原本的儒教了。”中禅寺说。
“不一样吗?”
“看起来一样,但是与宗教性分离的伦理——还算伦理吗?伦理的伦是由什么来定义?即使就这些部分来看,也是不一样的东西吧。而我们浸淫在明治、大正、昭和传承下来的这种特殊的具有国策性格的儒学里,眺望着江户时代的儒学。”
“原来如此。”这次换成柴开口了,“京极堂先生一开始说的,以近代的观点审视……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没错。”中禅寺说,“做为国策而捏造出来的特殊儒学,就算抽掉里面帝国主义的意识形态,也变不回原来的儒学吧?明明变不回去,却觉得可以,以这样的观点去解读林家的朱子学、伊藤仁斋和荻生徂徕。有些时候甚至连朱子、王阳明、孔子、孟子都用这种角度去解读。我觉得这样似乎不对。”
“是啊。”柴抱起双臂。
“即使是完全相同的论述,根据时间和状况不同,有时候也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解释,不可以忘记这件事。正不正确,端看那种思想或论述是装在什么样的容器里。然后呢,”中禅寺上身前倾,“顺道一提……”
“顺道一提?”
“顺道一提。说到罗山,我想起了一件事。啊啊……都已经听到这种地步了,伊庭先生也不会介意吧?其实呢,前些日子有个崇拜西洋哲学的老朋友过来玩。初春的时候我有些事请教他,所以有了连络,那个时候我们说好在他上东京的时候见个面。”
他叫做大河内——中禅寺说。
“三天前,大河内来到我家。那个时候该说是刚好还是不凑巧?喏,我曾经跟小柴你提过吧?那个叫关口的,令人伤脑筋的熟人。”
“你的小说家朋友对吧?”
“是熟人。他隔了好一阵子过来玩。”
“我听说他住院了。”柴说。
“已经出院了。不过还不稳定,教人担心得看不下去。总之他恍恍惚惚地出现了。”
“他生了什么病?”我问。
“情绪低落的病。”中禅寺答道,“他啊,兴奋得很,一问之下,原来他在路上碰到了那位横沟正史,和他聊了一阵。”
“横沟!”柴大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