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柴的脸皱成一团,“这部分是拾了京极堂先生的牙慧,简而言之,过去是由记忆和记录传承下来的。历史学是以记录做为主体累积起来,民俗学则是以记忆为主要研究对象。而记忆呢,唔,是会淡去的。”
“我最近也常忘东忘西的。”我说。
“但是记录会保留下来不是吗?”
“有时候也会烧掉或遗失啊。”
“呃,也是。总之,有时候记忆也会被记录涂改。产女的多样性也失去了不少吧。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认为产女是鸟了,虽然外形是保留下来了。然后呢……京极堂先生说他想不透的,是姑获鸟和产女为什么会被当成同一个妖怪。”
“那不就是你刚才说的……”
“生产死亡的女子吗?哦,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可是,产女很多时候是送出孩子的妖怪,而另一方面,姑获鸟则是掠夺小孩的妖怪。”
“完全相反呢。”
“就是啊。在中国掠夺,到日本送人——也不是这样吧。日本的产女外形和出现的方式虽然形形色色,但是不会抓小孩。”
“唔,说不同也的确不同……不,完全不同吗?”
“之间的差异之大,就像绑架和弃婴,绑票监禁和监护人遗弃呢。然而它们却被视为相同的存在,所以京极堂先生纳闷里头应该有什么背景才对。”
一日一在意,就耿耿于怀吗?
虽然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
“这是去年夏天的事了,而我查到了这个谜团的解答。”
柴高兴地微笑了。
在那张笑容后面,纸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中禅寺的臭脸露了出来。古书肆手中拿着托盆,上面摆着茶杯。
“怎么,小柴,你在跟伊庭先生聊些什么?”
“在聊产女的事啊。”
“那不适合拿来当成一般闲聊的话题吧?”中禅寺说着,把茶托摆到矮桌上,再放上茶杯。
“内子不在,意外地费了点功夫。原本想弄点凉的什么,不巧的是……”
中禅寺说到这里,望向摆在矮桌上的书本和笔记,眯起眼睛。
“啊啊,才刚稍微离开一下,你就拿出这种东西来……。小柴,我说你啊,人家又不是黑泽先生还是沼上,你也选一下话题好吗?哪有人和初次见面的人聊妖怪的?而且还拿出这种东西……人家会怀疑你的人格的。”
中禅寺在壁宠前坐下,同时低头道歉:
“对不起啊,伊庭先生。我身边似乎有不少这种拿妖怪话题当季节招呼的没礼貌家伙。如果让您觉得不舒服,我代他道歉。”
中禅寺一边苦笑一边说。
“不,他的话满有意思的。或者说,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呢。听到一半反而教人在意。”
“这样啊。小柴,你说了些什么?不过伊庭先生也真是好奇心旺盛呢。”
“不,我对这种东西完全是门外汉。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啦。”
“不,伊庭先生理解力很不错唷。”柴说。
“小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可是,你昨天说你找到了什么,是跟产女有关的东西吗?”
“是新资料唷。”
“新资料?”
柴这次露出由衷开心的表情。
“谜底解开了。”
“谜底……?”
“我直接说结论吧。”柴探出身子,“在我国,产女和大陆的姑获鸟会混淆在一起,原因是有个人将这两者定义为相同之物。”
“哦?”
中禅寺的外表还是一样不悦,但在我看来,他的眼中浮现出喜色。
“……你查到了吗?”
“大概。”柴答道,“这种事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