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如果我会阻碍我们领悟真实,舍弃那种无聊的东西,岂不是轻松多了……?”
堂岛压低嗓音。“你还是想知道吗?”
“我……”
我到底在做事很慢?
……现在这种情况,是现实吗?
我是否只是被光保的妄想给吞没了?
这一切是否都是虚假的?
我……
我是我。
我豁出去了,然后开口:“我……想知道。”
堂岛眯起眼睛笑了。“这样啊。很好,我明白了。那么走吧,天黑就麻烦了。”
“喏,就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男子说道,甩动披风转身。
我就像被吸引过去似的,踏出步伐。
回头一看,渊脇一脸茫然地跟了上来。
没有门,也没有标志。没有任何指示村子境界的东西,山中极为唐突地出现了建筑物。那是……
根据光保的说法,那是一家叫做三木屋的杂货店。
在地图上,他现在是姓熊田的农家。
从外表看来,它并不像杂货店。那栋饱经风雪的灰褐色的半腐朽建筑物,一副理应再此的摸样,完全与草木和山中的景色同化了。屋檐下挂着一些作物,却也干枯并褪成褐色,木板屋顶上杂草丛生。
屋后是绵延的群山。
“真是宏伟,看看那片山壁……”堂岛仰望山脉。“……这里的居民,就像紧紧攀附在这座大山生活着。简直就像苔藓或岩海苔,依附在某些事物上,才勉强得以生存。”
堂岛转过头来,露出笑容。“面对如此壮阔的大自然,人类简直有如大象身上的虱子——你们不觉得吗?嘴上虽然了不起似地谈论着什么过去未来,但是虱子不可能理解大象的时间。住在那些屋子里的老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论是雨是晴,都耕作着贫瘠的旱田,吃着芋粥,盖被而眠。他们已经几年、几十年都这么做了。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日子。没有昨天,也没有今天,只是活着……”
渊脇像是被什么击中似地抬起头来,嘴巴微张,环顾应该已经熟悉的群山,我无法忍受几乎要头晕目眩的预感,麻木地望着渊脇的脖间喉咙。
“明天和今天是同一天,今天和昨天也是同一天。如果只是相同的日子不断地重复,岂不是等于没有时间?三天还是一年、十年还是七十年,都是一样的,关口先生。”
——不管十年,
——还是七十年?
“堂岛先生……你……”
知道些什么吗?
“你刚才……不是说这个村落有什么令你感到纳闷的地方吗?”
“是的,我是这么说过。”堂岛说道,又笑了。“没什么,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什么不足道的小事?”
“就是不足道的小事。没错,习俗与风俗这类东西,不同的土地或人家,差异也非常大呢。”
堂岛拱着肩,往建筑物的方向前进。
“语言也是。同样的东西,称呼却不同:同样的名称,指的东西却不一样。光是一个鱼钩,只要看看形状,就可以知道是日本海测的,还是太平洋测的,甚至是濑户内海的。新年的装饰、盂兰盆节及五大节日等年中节庆的庆祝方式、从吃饭的规矩到打喷嚏的方法,全都有微妙的不同……”
堂岛站在门口。
“像这户人家……”
门“喀哒”一声打开了。
一个老人面无表情地站着。
眼珠浑浊,从高高凸起的颧骨上边到太阳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晒得黝黑的头皮上长满了理短的雪白头发,就像撒了一层白粉似的。泛黑的衬衣上穿着铺棉短外套,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