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房卿并非人子,而是魔物之子。”
“什么?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不是说过这是个中伤了?话毕,剑之进抚弄着胡子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现实中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事,否则哪还得了?这点道理,我至少还懂得。方才不也说过那不过是流言蜚语?与次郎,可要学着把话给听清楚呀。这不过是出于嫉妒而造的谣罢了。公家大人毕竟也是人,嫉妒之心当然也有。记得我也曾说过,许多公卿过得是清贫节俭的日子,尤其是如今,大半都活得颇为拮据。但公房卿他……”
“不是常出外云游?”
“没错。若非富人,这可是办不到的,总之家境是颇为富裕。由良家既非摄家,亦非清华家,而是江户时代方才成家之新家,于平堂上家中层级并不高,但也不知何故,日子竟能过得如此阔绰。如此一来,当然不乏招人嫉妒、造谣中伤了。”
“所以,这不过是恶意中伤?”
当然是恶意中伤,剑之进瞪着与次郎说道:
“否则还会是什么?只不过,毕竟无风不起浪。”
“意即,公房卿真是魔、魔物之子?”
喂,如此胡言乱语,岂不失敬?剑之进语带怒气地斥责道:
“竟敢如此污蔑华族大人?你这家伙脑袋可真是简单,若是如此,这流言岂不就是事实,而非谣言了?总之,试着想想以下两点。一是由良家坐拥财富一事,二是据传家中富贵乃是公房卿召徕的。”
“公房卿召徕的?”
“至少,外人均认为由良家是打公房卿出生后,才开始坐拥万贯家财的。虽不知这究竟是虚是实,但自当时起,由良家的确是开始富裕了起来——”
有多富裕?老人突然问道。
“这……其实也称不上富可敌国,不过是在公家泰半过得三餐不继时,由良家仍能确保衣食无虞罢了。”
原来如此,老人颔首问道:
“那么,如今又是如何?”
“如今……”
似乎便颇为清苦了,这巡查面有难色地说道:
“公房卿有多位弟弟。其父过世时,公房卿并未继承所有家产,而是兄弟共同配分。公房卿原本便是清心寡欲,其子公笃先生开设私塾时,亦曾援以不少的经费。此外,四年前添了第五子,公笃先生亦于去年添了一个娃儿。”
“子与孙相继诞生?不过这第五子,岂不是开设私塾之公笃大人之弟?”
同为兄弟,年龄岂不是颇有差距?与次郎惊叹道。想必差个十八、九岁罢,剑之进说道:
“总之,这该怎么说呢。俗话有云穷人多子孙,日子过得想必是颇为清苦。不过,毕竟私塾颇受好评,与其他公卿华族相较,至少算得上是衣食无缺。据说居于府内之华族大人们,负债总额业已高达两百万圆,有些华族甚至倾家荡产,都无法清偿债务哩。”
“那么,由良大人如今是否仍节俭度日?”
“想必是罢。日前,在下曾与其面会。方才发现此人竟是如此和善。原本还以为既是华族,应是个拘泥形式的人哩。据说若非本人谦虚禅让,否则早已于新政府中任高职了。依常理,这等人物应不至于与卑微如在下者随意交谈才是。”
有理,老人两眼茫然地说道。
看这眼神,似是又忆起了些什么。
“倒是,公房卿如今是什么岁数?”
“据说是四十九岁。”
已是四十九岁了?一白翁语带感叹地说完后,又数度颔首。
“噢,竟然打了这么个岔,还请多多包涵。剑之进先生,这故事应是还没说完罢?”
“是的。”
老隐士果然是明察秋毫,剑之进先如此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