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的怪谈罢。总而言之,要一人独自述足百则,的确是强人所难。随着这消息愈传愈广,除了咱们俩,届时还将有近二十人参加。只要每人说个两则,就有四十则了。”
由良公笃是不可能说的,揔兵卫说道:
“此类怪力乱神的胡言乱语,此人想必是连听都不想听罢。”
“不过,公笃氏依然得在场见证,毕竟整件事儿也是因其而起的。个人是认为应由一白翁起个头,接着再由在座其他几人接下去,待圆朝师父说完后,最后再回到一白翁做个总结。”
“问题是,该在哪儿举行?”
起初的预定地,便是这小小的道场。
但一看到剑之进带来的参加者名册,揔兵卫便一口回绝了。
始料未及的是,名册上几乎都是熟悉的姓氏,这才发现公笃氏的门生似乎悉数为名门之后。而且,就连由良公房卿也将出席。
若悉数是公卿华族,岂能让大家在这道场肮脏的地板上席地而坐?
此外,名册上还有几名不知从哪儿听到风声好事之徒,似乎悉数是知名画家、戏曲作者、俳人等文化人,其中还夹杂几名报社记者。
报社记者乃是妖怪巡查那头的人脉。据说剑之进以不将之公开报导为条件,批准这些个记者参与。
爱凑热闹的家伙还真是多呀,揔兵卫感叹道:
“真不知道为何有人偏爱参加怪谈会什么的。难道以为真会有什么异象发生?”
“应是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才想参加的罢。”
与次郎回答。这说法,其实是自一白翁那头学来的。
“若真会发生什么怪事,这些人哪可能有胆参加?”
“或许真是如此。不过,与次郎,孝悌塾那些个门生又是怎么想的?”
“哪还会怎么想?想必是根本没什么想法罢。从名册看来,悉数是出自名门大户的少爷,想必不过是打算来找个乐子消磨时间罢了。就连上私塾学习儒学,也仅是为了打发时间罢?”
这些家伙还真是惹人厌呀,揔兵卫抱怨道。
这抱怨,与次郎也同意。
怪谈这东西,与次郎其实也爱听。断言世间绝无鬼神,未免过于无趣,有时感觉世上多少还是该有些谜才好。但虽是这么想,心底还是了解这类东西应是不存在才是。
世上绝无鬼神。总感觉若不心怀如此见解,便无法明辨万事万物。即便如此,人之判断毕竟扭曲,若不尽可能辨明一切,对一切均可能误判。如此一来,即便真见到了鬼神,只怕也将难以判明。
的确惹人厌,与次郎也附和道。
“噢?想不到你也会如此抱怨?”
“当然要抱怨。揔兵卫,假设咱们坚信世上真有鬼神、也真有种种异象,对此想必就不至于有多少期待。毕竟人不可能撞见鬼神,异象也是百年难得一见。但倘若坚信世上无鬼神……”
“原来如此。若是坚信世上无鬼神,哪天遇上时可就要大惊失色了。是不是?”
原来你也是同样惹人厌呀,揔兵卫高声笑道。
此时,仿佛是为了让道场内回荡的粗野笑声传到外头似的,突然有人猛然拉开了木门。
只见正马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
“你们这两个家伙。人家为琐事在外东奔西跑,你们却在这儿谈笑风生。瞧你们笑得如此快活,到底是在谈些什么?”
“你这假洋鬼子,跑个两间便要气喘如牛,哪可能东奔西跑了?倒是,场地是定了没有?”
定了。正马环视着道场说道:
“这地方如此难登大雅之堂,难不成要大伙儿坐这肮脏地板上?”
“嫌脏就给我站着。说罢,会场将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