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赤坂一家料亭。家父是那儿的常客,趁他们当日公休,借他们店面一用。”
“哼,到头来还不是求你爹去借来的,还说什么东奔西跑哩。”
也是费了一番苦心哪,正马挑个角落坐下说道:
“要借个地方彻夜闲聊怪谈,有哪个大好人愿意无偿提供场地?就连家父这关节都不好打通。他对公卿恨之入骨,就连由良卿的面子也派不上用场哩。”
“你是怎么向你爹解释的?”
“我可没任何隐瞒。有好事之徒欲聚众行百物语怪谈会,一个巡查朋友被迫担任干事,为此大感为难。与会者不乏名门大户,得找个适合的场地,以保体面。”
“原来还真是据实禀报。如此轻松便借到了一家料亭,有哪儿让你费苦心了?”
我可是费得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得到父亲首肯的哩,正马噘嘴说道:
“倒是,圆朝真会来么?”
“当然当然。不过是隐密前来,你可别张扬出去——”
真的会来么?揔兵卫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突然听见一个不熟悉的嗓音如此问道。
木门再度敞开,这下站在门外的,是三名蓄着胡须的男子。其中一个是剑之进,另外两人则是生面孔。一个面戴眼镜、身形矮胖、看似书生的男子步伐轻盈地走进房内,语带兴奋地问着三游亭圆朝是否真会到场。
“你、你是何许人?”
“噢,敝姓鬼原,于《假名读》担任记者。”
“假、假名读?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假名垣鲁文所创办的《假名读新闻》呀,剑之进说道。
“去年才将报名改成了这以平假名拼音的简称。这位则是《东京绘入新闻》的印南君。两人对怪谈均有浓厚兴趣,这回答应不撰写报导,只求参加。总之无须担心,这回的事儿保证不会张扬出去。但虽说无须担心……”
比起他们俩的嘴,你这大嗓门还更教人担心哩,剑之进说道。揔兵卫本想将口风一向不紧的正马好好训斥一顿,但看来自己的嗓门之大,就连房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倒是,与次郎。”
剑之进也没坐下,便朝与次郎喊道。
“噢,一切均已备妥。灯笼都张罗好了,怪谈会的进程也大抵有了个腹案。接下来,仅需决定与会者陈述的顺序——”
我没想问这个,剑之进打断与次郎说道:
“这两人均准备叙述多则怪谈,这点是毋需担心。倒是,一白翁不是指定将有一名在场驱邪的和尚?”
“可是指国枝慧岳法师?”
“没错。这慧岳……”
名声似乎不大好哩。话毕,剑之进向鬼原使了个眼色。
“名声——不大好?”
“没错。药研堀的老隐士为人谨慎,应不至于胡乱推荐人才是。唉,或许不过是我多心,但据这鬼原君所言……”
此人至为危险,鬼原说道。
“危险?”
“表面上的风评的确不差,相传此人不仅擅长驱吉辟凶、加持祈祷,还能行医救人。但骨子里却是一见女色便淫心大起,还曾杀过好几个人哩。”
“杀、杀过人?”
“没错。”
印南把话接下去说道:
“平时是十分正常,一旦兴奋起来,便要失去理智,不仅好挟蛮力奸淫施暴,遇女抵抗更是下手凶残,甚至还曾数度将人折磨致死。”
为何没将之绳之以法?揔兵卫问道:
“此等好色狂徒,若不将他绳之以法,简直岂有此理?这风声未免荒唐,想必是出于嫉妒的诽谤中伤罢?”
不,这绝非空穴来风。话毕,鬼原在与次郎身旁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