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上层胶,再将它朝对方这儿——”
治乎指着自己的双眉之间说道:
“朝这儿一贴便成。”
“得贴在额头上?”
和对付唐土那妖怪的法子一样。
对呀,治平回答。
“据说只要这么一贴,对方就动弹不得了。噢,不过阿又说过——这符得对方真是狐者异才有效。”
“狐者异?”
“对呀,他是这么称呼那妖怪的。这种名字的妖怪我可是听都没听过。阿又说,极度恋栈人世的死者就是这么称呼的。反正,大概又是那个又市最擅长的怪力乱神罢。”
“怪力乱神?”
“是怪力乱神呀!管他是个御行还是个人形,只要打扮得一副装神弄鬼的,就连嘴里讲的话都会变成怪力乱神。亏那家伙对什么亡魂呀、妖怪呀,根本是信也不信。还曾熔了佛像拿去转卖哩。直到前一阵子,还成天拿符咒来揩屁股、擤鼻涕的。这家伙厉害的,还不就那张嘴——”
治平边嘀嘀咕咕边站起身子,拿起火钵上的铁瓶朝小茶壶里添热水。
的确,不论是又市还是治平,对这种传闻的态度都甚为冷淡。虽然这些家伙干的净是些破天荒的勾当,却不相信任何不合条理的传言。只是百介就是无法看得像他们这么开。毕竟愈是相信人间一切须合乎情理,愈会感到世间充满不可思议。
治平将看不出是热水还是茶的液体倒进缺了口的茶碗里,递向百介。
“正好忙完一桩案子,就来喘口气罢。从屋缝里渗进来的寒风还真是刺骨哪——”
百介皮笑肉不笑地接下了茶碗。
“倒是——治平先生可曾见过时下广为街坊议论的稻荷坂祗右卫门?”
除了这个,也没其他话题可聊了罢。
“我可没见过,”治平回答。
“碰上这家伙可要惹得一身腥,所以咱们一伙从不和他打交道。不过,先生打听他做什么?”
“噢——不过又市先生和阿银小姐似乎都认识他,所以才想问问治平先生是否也认识。阿银小姐甚至还表示和他有旧仇。”
“有旧仇呀——”
只见他这反应和又市一模一样,不过接下来的话可就不同了。
“——说得也是。阿又那家伙也就算了,但对阿银来说,那的确算是旧仇罢。”
治平一脸不悦地说道。可否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百介问道。
这下可就更教人好奇了。难道阿银这女人也有爱恨情仇?想必也是有罢。
治平再度哼了一声,接着说道:
“别看阿银生得那副德行,从前可也吃了不少苦头。她原本可是个和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完全无缘的女人哪。”
“噢。”
她从前可是个一流料亭的千金呢,治平说道。
“料亭——千金?”
“是呀,她儿时可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哩。据说茶道、花道、琴棋书画她可是样样精通,同时还能歌擅舞,一个大小姐该学的她可是全都学过了。”
“噢——”
百介听了颇感惊讶。
这些小恶棍们有个共通的特性,那就是没一个喜欢提起自己的过去。
而且若对他们的出身感到好奇,问题通常也问不出口。和又市这群人往来,百介最得小心的,就是有哪些问题不该问,问话的时候也常为该问到什么程度而踌躇不已。
这下却——
听到治平如此干脆地把人家的身世全抖了出来,的确教人大为惊讶。
“噢,不过这也不代表她的环境就有多好。”
说到这里,治平拿起缺了口的茶碗喝点东西润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