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押金——
“押金?”
“或许以伪装形容较为妥当。只消写个名就能除去仇家,有什么比这更方便?这下当然要大受欢迎。不过,这黑绘马可不是写个名上去就算了。被写了名的个个注定丧命,哪管是善人还是恶棍——”
“即便不是恶棍——也要丧命?”
“没错,并不限于恶人。如此一来——”
心怀不轨者便找着了可乘之机,文作说道:
“商场逢对头者、情场逢敌手者、欲恩将仇报者、囚妒生恨者、觊人财产者、争夺家业者、乃至纯与人有龃龉者,一旦逮着这机会——这些家伙可就个个蠢蠢欲动了。原本还以为纯属无稽,但眼见被写了名的真的死了,当然要认为自己不妨也试试,反正若不灵光也就算了,万一仇人果真魂归西天,不就形同平白赚来的?这等心怀不轨之徒——在江户本就多如繁星。”
没错。
长耳的忧虑果然成真了。
“事成后,绘马上的名立刻给盖上黑漆,证据就此不复存在。一毛也用不着花,对利欲薰心者而言,当然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听来还真可悲——”
但看来的确如此,山崎说道:
“想必亦不乏打心底不信此说,不,该说是正因对此说嗤之以鼻,方有胆试之者?”
“看来的确不乏。这下终于提到要点了,还请各位听个清楚。一旦黑绘马上出现此类祈愿,只右卫门——便召来高人下毒手。迅速地、干净地将事情办妥——也就是将人给杀掉。接下来……的确,黑绘马是给涂黑了,看不出曾有哪些人被写了名,也看不出是哪些人写的。写名的想必是满心欢喜,以为真相仅有天知,孰料……”
“真相仍有人知——?”
这是理所当然。
看了绘马下手夺命者岂可能不知?
是哪些人写的,当然掌握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接下来——就借此强行勒索?”
“没错。只消问一句名是不是你写的,对方就给吓得魂不附体了。此类利欲薰心的家伙,大抵也有身分、家产,方欲借害命得到好处。此局的目的——便是利用此一把柄,强取这些个好处。”
“岂有此理!”
原来其中根本没什么怨恨纠葛。
也没什么伤悲苦痛。
不过是场市侩算计的骗局。
非得尽快制止不可,文作说道:
“绝不可让这把戏继续玩下去。至于制止是为了谁——绝非为了那些个利欲薰心写了名的家伙。当然,丧命者的确值得同情,但更堪怜的,其实是那些个不明就里地被迫行凶、用完即弃之的卒子。各位说是不是?阿甲夫人,说到损失,吃最多亏的不就是这些个家伙?凡是人孰能无过,但因曾犯错便惨遭利用,沦为谋财害命的帮凶,老夫认为这实在是毫无天理。”
阿甲默不作声。
不知意下如何?文作问道:
“阿甲夫人是否可能——破这黑绘马的局?如此以往,只会有更多人在不明不白中丧命。丧命的受苦,害命的更是受苦。玩弄人心、藐视人命,岂是天理所能容?”
“而独占好处的——仅只右卫门一个?”
山崎感叹道。又市也说道:
“的确是教人发指。不过,老头子,这差事——不就等同于要咱们击溃这只右卫门?”
“但阿又,这根本办不到。虽然谁都知道,这么个妖怪理应除之以绝后患。”
文作摇头回答:
“那出逃的家伙一路逃到了大坺,方得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将事情全盘托出。瞧瞧就连一文字老大远在京都,都同意接下这桩差事。话虽如此——总不能自大坂率大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