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谷又左卫门
定睛一看,又市背对着自己,朝鸟居上方看。
鸟居上的红漆已多处剥落,露出干燥老朽的木头肌纹。
大概一个月前吧——头保持上抬,着僧服的又市继续说道。
“在杂司谷一带,河上飘来一具贩卖唐针、名叫阿槙的老太婆。说她到处旅行卖唐针,其实是抬举她了,货色几乎都已生锈,没办法用,当然没人购买。所以我觉得,那老太婆根本不是真心做生意。”
是商品太差吗——又左卫门问道。问题出在做生意的态度,又市回答。
“一般而言,巡回旅行到处卖针线的,都是老太婆。但她走在路上,总是用色眯眯的眼光看路上的男人。像这样,用妖娆的、猫叫似那样的声音,‘怎样?怎样?’地向男人搭讪。她可能自以为是流莺或是歌妓吧。仔细一看,她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肮脏老太婆,皮肤像包装纸般凹凹皱皱,脸上涂了许多斑斑驳驳的白粉,没有牙齿的嘴上却抹了口红。再怎么看,都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她傍晚时分外出工作,胆小的男人看到她都会当场脚软。那把年纪,那身褴褛——真的很可怕。”
“那是因为她——”
相貌丑陋。
又市继续说明。
“那老太婆不知道是看中十字路口旁的小佛堂哪一点,一直赖在那儿不走,已经成为当地的名人啦。大家都在说,我在哪里见过她,跟她买了针线之类的。”
“真、真是乱来。居然以老人取乐——太不像话了。”
虽然听了会于心不忍,但这就是人情冷暖啊——又市说道。
“你这话是没错——但她落魄至此,居然还想卖身,也算是够可怜了。走上了穷途末路——。”
“事实并非如此。老太婆手头上有点钱,还宣称任何人只要与她交媾,就给他‘黄金’呢。”
“——给金子?岂有——此理。”
“是啊。不知道老太婆吃过什么苦,或者年轻时有多少风流韵事,但因渴望男人而流连街头——真是为色而狂哪。”
“为色而狂?”
“是的。老太婆确实有钱没错,并且深信自己依然年轻貌美。即使早晚照镜,但她对于皮肤长斑粗皱、头发斑白这些个坏处,全都视而不见。她巡回诸国,就是在找男人。刚开始是为了寻找她那不知是张三或李四的心上人,但长年来东奔西走、到处旁徨,结果不知道是否忘了当初寻找的对象,还是忘了旅行的目的,阴错阳差地成了为色而狂的疯妇——”
“真可怜。”
“是很可怜。不过,我原先打算骗走——那可怜老太婆手上所有的钱。”
这句话让又左卫门莫名不安起来。
搞不清楚又市讲这些话目的何在。如果只是闲聊扯淡还无妨,吹嘘自己的奸巧就不太正常了。又左卫门瞬间兴起一个念头——得提防这诈术师可能暗藏诡计,还是说这番话只是大吹法螺呢——又左卫门脸上似乎浮现困惑表情,而这样的变化立刻被诈术师注意到了。
“这故事听来刺耳是吧?若非跟大爷有点缘分,我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了。您就当是污了耳朵,姑且听之吧,您应该也耳闻过,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我的功力想把老太婆手上的钱骗光是易如反掌。我的生活方式和你们武士不同,生来下贱,只能过着像垃圾堆里打滚的生活。但即使如此,我们也是有搞头的——”
“有搞头?难道是半夜出去行抢,或者在路上砍人?”
我拿武士大爷的正义感最是没辄呀——又市笑起来。
“我可没有这样做。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又市接着说道。
“老太婆一看我就说,小哥小哥,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夜春宵?我就跟她讲,姐姐你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