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谷伊右卫门
身为一家之主的大爷即使是个窝囊废,也应该威风凛凛,你却一再向我道歉。既然做了又要道歉,为何一开始还要做呢?还有,即使是夫妻,你也大可嘲笑我长相难看啊!”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可不认为你长相丑。”
这是——真心话——。
“那么,这样你也说得出口吗?看到这张脸你还说得出口吗?”
阿岩突然扯下包住脸的毛巾,露出溃烂伤疤。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吧。看,你看我的脸,看我的内心!——阿岩大喊道。
“阿岩,你就适可而止吧。这样大吼大叫,未免也太难看了。我住进来生活难免不习惯,没几天岳父又过世,这一切我全都静静承受,但你却好几天不和我说半句话,甚至连个笑都不笑一个,要看不起我也该有个限度吧?再怎样宽宏大量,我的脾气迟早也会爆发的!”
伊右卫门立起一膝,大声咆哮。话一脱口而出,便愈说愈冲动。
阿岩边哭边冲上屋缘,穿过伊右卫门身旁进入屋内,一面说道:
“你哪里宽宏大量了?瞧你这副小家子气的德性,我看了都烦!伊右卫门大爷,如果你自认为是我的夫君,就表现出夫君的样子给我瞧瞧啊!你曾经体谅过我这个妻子的感受吗?”
阿岩语气非常不悦。
——阿岩的感受?
是有试着体谅过。也察觉到了。但是——正因为如此……。
等一下——伊右卫门制止朝屋里走去的阿岩。阿岩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就如我刚才说的,多说无益,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什么多说无益?你是在指责我不了解你吗——伊右卫门怒喝道。不了解!你不了解!阿岩说道。伊右卫门也激动了起来。
“阿岩,我告诉你,可别自以为聪明!我今天是体谅你,才向你道歉。是关心你,才留心你的状况。你不但指责我那些行为是偷偷摸摸、小家子气,却反而要求我关心你、体谅你!好吧,就算我做得不够好,但在指责我之前,身为妻子的你不是该支帮夫持家、言行擧止不是该小心谨慎?但你根本没有如此,只会一味任性要求而已。你从未慰劳我工作是否辛苦,我默默认真工作,最后竟被你说得一无是处,还叫我去兼差什么的。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何需计较?然而——
阿岩更是张狂,像只山犬般狂吠道:
“说你是个窝囊废又怎样?你有什么值得称赞、值得夸耀的?你只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没骨气地讨好自己的妻子,难道不是个成天道歉的窝囊废?我虽为女儿身,但至少也是民谷家长女,长这么大也不曾做过任何有损家族名誉之事。当然,如果我是个男人,早就成为民谷家之主,娶妻生子了。既然生为女儿身无法继承家业,过去也从未考虑过招赘,但就是不甘心因为生为女人就被看轻。父亲不顾及我这个亲生女儿的幸福,一心只担心家门断绝,净找些莫名其妙的人来与我相亲。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女人一辈子未曾出嫁,独守空闺到五、六十岁,根本没什么稀奇。若婚事一辈子没着落,我也早有独力扛起传承民谷家担子的心理准备——”
伊右卫门站起身来朝阿岩走去。阿岩退避到了屋檐下。
一派胡言!你可是个女人家呀,要如何担任官职?靠你那主意,民谷家只有灭绝一途!——。
伊右卫门出言嘲讽,并出其不意地抓住了阿岩肩膀。
阿岩不甘示弱,以明晰的右眼与混浊的左眼瞪着伊右卫门。
“伊右卫门大爷,也不知道一派胡言的是你还是我?今天即便同心的官禄被取消,逼得我们迁出官邸,即便没有嫡子,只要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