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鸟口有点生气地说:“只是暂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刊而已。”
“还不是一样。”
“完全不同喔,差不多跟长脚蟹与小锅饭之间的差别这样大。”
这是什么烂比喻,我不由得失声大笑,鸟口也满脸笑嘻嘻地。此时妻子端茶进来,并瞄了鸟口一眼。
——原来如此。
这应该是——妻子的目的吧。我这个人很容易被鸟口这种性格开朗的人拉着跑,妻子大概是想让我与鸟口聊天,好治疗我的心病。
久违三日的茶异常芬芳。
妻子等我喝完茶,说要去买个东西便离开了。在这三天期间,我猜她就算想出门也不敢出门吧。
等妻子一走,鸟口笑得更思心了。
“干什么——你真恶心欸。”
“还是夫人不在场——比较轻松。”
“你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完全放松了吧?”
这家伙从来不知顾虑他人心情。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拼命装出威严。
“嗯——鸟口,看到你那张放松的呆脸,连带我的紧张也消除,感冒似乎也跟着好了哩。”
“唔嘿,人家不是说夏天的感冒只有某种人会得吗?啊,抱歉——更重要的是老师,您这样不行喔,请恕我说话太直接,可是……”
“什么不行?”
“您这样夫人会哭的喔,我看夫人好像很疲累的样子。”
“是吗——”
虽然嘴里表示疑问,其实我内心是知道的。
我虽不是个浪荡子,但无疑地是个最糟糕的配偶。
因为我的缘故,妻子总是身心俱疲。
我只能含糊不清地闪避回答。
“虽然老师不花心也不赌博——可是……”
鸟口伸长了腿,态度更加随便了。
“就算是夫妇,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很痛苦吧?难怪老师会心情郁闷,夫人也——”
“这我知道。”
“所以说,我建议您去采访一下。”
“采访——”
“要写小说或是报导不是都需要采访吗?您就去一趟嘛,俗话不是说:‘狗走个路,脚也会累得像木棒’吗?”
“但是——我的小说是……”
“所以说——我想请您替我们做做采访报导啦,还能顺便散散心喔,反正都是些阴惨的事件,刚刚好。总之,我们的截稿日延后了,您恰好有空——”
“可是——你们要求的不是外国的报导吗?”
“那个归那个。”
“那个是哪个啊。我大致思考过文章内容,老实讲,要写这个外国的离奇事件——对我来说实在太困难了。这次为了写你们的文章我还闷得搞坏身体咧。”
“可是我看您的格子也没填几个,应该闷不起来吧——”
鸟口伸长了脖子窥看书桌。
“——您写了几张了?”
一张也没写完。
“不好意思。”我没好气地说。
“真伤脑筋。”鸟口盘手胸前。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消息,最好是令人作思的故事,连推理小说家都会吓得脸色大变赤脚奔逃出去的——”
“推理小说——吗。”
我想起中禅寺敦子的谈话。
“对了——记得——有个妇产的——”
“妇产——您是指妇产科医院吗?”
“妇产科——进不去——被封闭着的——有孕——胎儿——小孩——消失——死亡——诞生——”
诞生。
未诞生。
浓稠的浓稠的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