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啊,尤其不能让董事会的人知道。”
“斯图·洛尔。”
“至于用药的时候……”助手倾身倚到桌前,拇指头撑在一摞书上,指尖因用力而涨红。
有时病人会产生幻听说,你刀子耍得真漂亮,到外边去试试吧。
“唔,那么董事会的人……”
“还有,给我查出来他是怎么从E区逃出来的。”
波霞说:“除非做起来相当麻烦。”
阿达拉慢慢吐出一口气。“他多久没吃药了?”
“不要。”
阿达拉想,胡鲁贝克还会失眠。那就是说,两三天之内都会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这时间足够他到处闯祸了。
恐惧感一发作,精神分裂病人就变得格外危险了。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动了一下身子,把玻璃酒杯搁在桌上。“不确定。”
“那么他的脸色不会总是蓝的,我的朋友。绳索割断之后,他的脸就不会发青了。他妈的护理员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没关系。我们在乡下都很随便。喝点酒吧。”
这幢房屋也很适合于闹鬼。这是一栋深色的方形建筑,面积之大,连十八世纪的一个子孙满堂的大家庭住进来都显得空荡荡的。房屋侧面贴着粗糙的鳞状棕色杉木板,已是饱经风霜的模样。门框、窗框等处的装饰面是深绿色。独立战争时期这里曾当过客栈,里面隔成了许多小房间,由狭窄的走道相连。天花板上横竖交叉着布满蛀虫眼孔的梁木。莉丝的父亲说,墙上和房柱上的几排指头粗的小洞是义军在房间里抗击英军时用滑膛枪射出的弹孔。
“还是迷信。”
“我不行,我干不了,大夫。我怕。”他像小孩受了冤屈似的抱怨着。忽然间他又变得理智起来,用正常的语气说:“我最怕电动罐头刀。”
格里姆用两根长指甲敲出答答的声响。“是一部惊险片。好像是主角假装吃下了某种药——”
一个穿白衣,生着一头神经质的黑发和一张大嘴的年轻医生赶紧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情况比我们估计的更糟。”
“你们怎么发现他没吃药的?”
那么父亲?莉丝有些说不清了。老劳伯歇也许没有灵魂。他死在西思洛机场一间男厕所里,手纸供应器出了故障,他气得用力一拽,就这么断了气。
“操,”阿达拉轻声骂道。
所以,今晚当莉丝发现装着青绿色厚玻璃小格窗的厨房门大敞开着,她感到的不是担忧而是不快。她停下脚步,手里的酒瓶也不再摆动,静止下来。昏暗的琥珀色灯光从屋门口延伸到莉丝脚下的草坪上,照出一个菱形光块。
“那是什么?那边?”女人指着一处星座,位置在他们庄院尽头一片赤杨木、橡树,间或还有白桦组成的树林上方。
“听,”她说,“又响了一声。”
“放过一场电影。”
他走在布满沙砾的车道上。每隔十五英尺就有一盏老式壁灯从凸凹不平的花岗岩墙壁上伸出,他从壁灯泻下的一束束灯光中穿行,脚步在路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从上方高处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哀哭。他只知道那女人是223-81号病人,她在为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某桩祸事而哭泣。
大家沉默下来,莉丝把眼光从妹妹转向丈夫,又回过来望着妹妹。“不过……”
阿达拉朝年轻的医生一挥手:“跟我去办公室。你们都上这儿来干什么?叫他们滚!你到我办公室来,快。”
波霞像是笑了一声,又像是只吸了一下鼻子。在到达平台之前,两人再没有说话。
“哦,我们在湖边坐着呢。天气有些反常,是吧?已经十一月了,今晚还这么暖和。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