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窗帘,要砸破玻璃从离地四十英尺的窗口跳到下边的草坪上。这时他看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在另一两次聚会时见过她。这是一年级的一个胖女孩,圆脸,鬃发剪得极短,脚脖子很粗,肥手腕上戴着一堆手镯。女孩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床上,裙子撩到了腰际。她没穿内裤,手里还捏着一只酒杯。里面有喝剩的桔汁和伏特加酒。她显然曾经清醒过来,呕吐一阵之后又昏睡起来。
迈克凑到跟前去看她。看到她的下体(平生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这个部位),闻到酒和呕吐物的气味,他的惊恐发作了。他朝昏睡不醒的姑娘吼道:“你想干什么?”他一遍又一遍地撞门,响声震动着整栋宿舍楼。外边的走廊里传来哄笑声。迈克倒在床上,喘不过气来,一阵幽闭感使他恐惧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往外冒汗。过了一会,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后来他只记得两个警卫无情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从床上拖起来。那女孩清醒过来,放下了裙子,在尖声号哭。迈克的裤子开着口,阳物软软地吊在外边,被裤子拉链蹭出了血。
迈克·胡鲁贝克什么也记不得了。女孩说她害感冒,刚躺到床上,一睁眼就看见迈克掰开她的腿,不顾她的反抗和挣扎对她施行强暴。叫来了警察,通知了家长。迈克当晚在监狱过夜,两个看守提心吊胆地盯着他。迈克瞪着他们,叫他们到他房间去取来历史书,不然就“宰了你们”。他们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犯人。
证据是互相矛盾的。女孩的阴部的确发现了三种不同的避孕套润滑剂,但迈克被警察抓获时并没戴避孕套,屋里也找不到任何避孕套。迈克的辩护律师说,女孩自己掏出了迈克的阳物,反诬他强奸,以掩盖她在半醉之后与好几个男生乱搞的事实。
然而另一方面,有好几个证人,包括女孩本人,声称愿为迈克的罪行作证。另外,迈克曾经威胁过,或者恶狠狠地盯过许多同学,尤其是女同学。
但最不利的证据是迈克·胡鲁贝克本人:一个高大、可怕的男子,比这女孩的个子大一倍——而且被抓获的时候裤子还没穿上——控方律师得意地指出这一点。事件过后迈克·胡鲁贝克变得语无伦次,嘴里嘀嘀咕咕地骂粗话。这就使迈克更没有胜诉的希望了。律师知道迈克这样出庭准会惹乱子,便承认他犯了性攻击罪,然后将他保释出来,条件是先退学,再住进他家附近的州立病院,接受为性暴力者设立的心理治疗。
六个月后他出了院,回到父母家中。
回家以后他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一天,迈克对母亲说,他要回学校去念书,“只读历史,不读别的。”
母亲吃惊地笑道:“回学校?你说笑话吧?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你对那个女孩干了什么吗?”
迈克不知道他对那女孩干过什么。他真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个女孩撒了谎,因为这个缘故,他上不成心爱的历史课了。“她是混蛋!她撒谎!我要回去读书,要当一个牧师。将来我要写一本关于牧师的历史书。他们经常操小男孩……”
“滚回你的房间去!”母亲含泪怒喝道。这个二十岁的男子,比母亲的个子大一倍,竟像挨了打的小狗一样乖乖地回自己的房间。
他常会央求母亲:“求求你,让我回去上学吧!”他保证好好学习,当个牧师,让她高兴。母亲走了。母亲再也不把他叫做我的小士兵了。
痛苦的回忆使胡鲁贝克激动不已。在十一月里这个潮湿的夜晚,骑着自行车,以每小时二十英里的速度执着地沿着二三六号公路前进。胡鲁贝克沉浸在回忆中,因而没听见那黑色警车悄悄跟了上来。警车离自行车后轮只有十英尺时他才觉察。车灯亮了,警报器也响了。
“啊,上帝,啊,上帝,啊,上帝!”胡鲁贝克惊呼,突发的恐惧感在他全身震荡。扩音器里传来刺耳的喊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