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探员在酒吧附近把车子停在一起,听取任务简介后解散,分头查访线索。塞斯曼停在马路边,偷偷溜进酒吧,兜里揣着数码相机,对听取简介的探员和警察拍了几张相,之后就只能坐下来枯等了。他纳闷的是,他们究竟多么接近——他先前怎么说的来着——掘墓者的巢穴。
“嘿,”黑人这时才发现探员,“什么人啊?警察吗?”
“待会儿就知道了。”
过了没多久,其中一个探员靠向吧台:“晚上好。我们是联邦探员。”他按照规定亮出证件,“请问两位有没有在这附近见过这个人?”
这张死人的照片,塞斯曼已经在FBI总部见过了。他说:“没有。”
黑人说:“看起来好像死了。是死了吗?”
探员问:“没见过长得像这人的人吗?”
“没有。”
塞斯曼也摇了摇头。
“我们另外想找一个。白人,男性,三十或四十几岁,穿深色外套。”
啊,就是掘墓者,亨利·塞斯曼心想。他对此人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却听见如此生疏的描述,不禁感到有些突兀。他说:“附近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啊。”
“是的。我们目前确定的识别特征,只有他戴了金色的十字架项链。他可能带了武器。如果聊到枪支,可能会拿出来吹嘘。”
掘墓者才不会这样做,塞斯曼心想。但他并没有纠正,只是说了声:“爱莫能助。”然后摇摇头。
“爱莫能助。”喝威士忌的黑人附和道。
“如果看见他的话,麻烦打这个电话行吗?”探员将名片递给两人。
“没问题。”
“没问题。”
探员离开后,陪塞斯曼喝酒的黑人说:“问什么鬼东西啊?”
“我也想知道。”
“这里啊,老是出事情。毒品,一定是毒品。不管了,结果呢,我一卡车的砖头里面有一块裂开了。等一等,我跟你讲过我那辆卡车吗?”
“你正要讲。”
“那我就跟你讲一讲我的宝贝卡车。”
忽然间,塞斯曼仔细看着身边的黑人,腾起一股好奇心。就是这种好奇心,多年前驱使他投身新闻工作。一种想多认识他人的欲望,不是开发受访者,不是利用他们,也不是想掏空他们,而是想理解、分析他们。
这人是谁?他住在哪里?他的梦想是什么?他有过什么英勇事迹?他有家人吗?他喜欢吃什么?生活中会演奏乐器、会画画吗?
是让他苟延残喘,度过无价值的余生,或者现在只求速死,避免受苦——免得“心酸”——如暗流将他卷回大海,哪一个比较合适、比较公道?
但这时塞斯曼瞥见露营车门打开,几个人匆匆下车。那个女人——卢卡斯探员——随后也跟着下来。
他们快步奔跑起来。
塞斯曼在吧台丢下钱站起来。
“嘿,你不想听我的宝贝卡车吗?”
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快步走向门口,推开门走出去也跑了起来,跟踪那几名探员,穿过墓端区这片荒芜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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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