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起先去函馆实地勘查一下。
我实在懒得旅行,但事巳至此,好像也只能跟她一起去一趟函馆了。
横竖都是要去不如七月出发,我打算等约定的两个月过完后,再继续连哄带骗地帮她熬过出发之前那段期间。
约定的两个月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周开头,走在我身旁的光子在路中央突然身子一软,原地晕了过去。
她在晕倒之前明明毫无异样,一看之下才发现她的衬衫袖口正在滴血。
有路人聚集过来,所以我也无能为力,曰过神时,我已经和光子一起坐上某人叫来的救护车了。
据医生表示,光子同时割了手腕与手肘内侧,两边的伤口都相当深,而且手肘还有她自己拿针线试图缝合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一丝不苟穿着珍珠色和服,自称是光子母亲的女人出现,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我全身,于是我直接离开了医院。
<er h3">06
几天后我去光子的住处一看,她已经出院,躺在自己的床上。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办不到。”
光子脂粉未施,令我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她是这种长相,我完全无法想像。虽有五官,却像未足月便早产的虚弱婴儿,像我扔进河里的衰老的百合子。她一定是日复一日地哭了睡、睡了哭吧,肌肤带着湿润地老去了。不只是脸,耳朵,乃至被窝里的身体,光子全身好像缩小了一圈。
“光子……为什么无法遵守约定呢?”
“就跟你说我不行。”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函馆吗?”
“我忍不到那时候了。”
“那么,再重来一次吧。”
“已经不行了。”
“为什么?”
“因为我太喜欢割腕了。”
光子从开始就一直不肯正视我的眼睛。她的眼中再次溢出泪水,一滴,又一滴地浸湿枕头。
“光子所谓的喜欢,是怎样喜欢?”
我尽可能柔声问她。于是那张不像人类的奇妙脸孔,浮现拼命思索该如何表达的表情。
“因为,如果不割腕,我,很多事……总觉得,好像都莫名其妙……”
高亢如孩童的声音打住,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割腕……割的时候,唯有那一刻,全部……全部,全……部……”
她似乎怎么也想不出来“全部”后面该说什么,嘴角剧烈颤抖着。最后,她灰心地闭上眼,冒出无力的哭声。
其实我早巳明白光子说不出的话,应该说那种情绪根本无法诉诸语言。正因如此,我才会无奈之余,替它冠上百合心这种可笑的称呼。
“那么我不会再阻止光子割腕了。对光子来说,割腕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我想我打从一开始就已知道这件事了。
只是我就是本能地厌恶自残这种方法,我只是想让她戒掉那种方法。
“不能去函馆了呢,反正本来也不可能去。”
“当然能去,等光子康复了我们就去。”
“……我已经不想动了。”
见我沉默,光子又说:
“我已经不想吃,也不想离开被窝。”
“光子现在想割腕吗?”
她似乎微微点了一下头。
“要我像之前一样帮光子割吗?”
她再次微微地点了头,那动作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我问她那些必要用具放在哪里,暂时离开她身旁去拿用具。
“欸,我们还是去旅行吧。找个比函馆、比北海道更远的地方,干脆找个外国地方,好吗?去那种连地名都没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