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么做,说不定是某种赎罪的行为。我不是也问过你是不是这样吗?”
当初邂逅时,你曾问我是否为了赎罪才当妓女,这令我至今印象深刻。
“该不会就是刚才他们说的命案?你就是为了那个赎罪?”
“不是,我跟那种杀人命案毫无瓜葛。”
“那么你和那个报案的男人偶然遇见的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认为不值一提,我只是忘了。”
“你没说谎吧?”
“我没说谎。”
“我知道了。”
你从被子底下伸手握住我的手,仰望着天花板。双唇抿得死紧,仿佛要把逐一涌现的话语,在没有化为声音的情况下压回心底。
最后你终于转向我,用紧绷的声音低语:
“我……我没有忘记。害死那孩子的事,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想忘也忘不了。正因为现在很幸福,反而更让我想起那孩子……”
然后你沉默了,似乎正在专心思考自己刚刚说的话。
过了许久之后,当我以为你巳睡着时你又低声说:
“从今以后,只要稍微有不对劲的事,你都要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夫妻。”
然后,你说了声“晚安。”松开了紧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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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说谎这件事在无形之中画开一道小小的裂缝。
过去环绕我周遭的一切从那个裂缝一点一滴渗漏出来,于是日复一日,周复一周,空气越来越稀薄。
每晚,你说声“我回来了。”一走进门就用空着的那只手开始解领带的动作依然不变。刚才你要教洗完澡的孩子翻筋斗,自己也跟着一起打滚时,也一如既往看来无忧无虑。所以,我甚至以为,说不定什么都没改变,也许你并不曾察觉这种空气的变化。
但你今晚在被窝里,虽也像抱小孩那样抱着我,却没有回应我的身体发出的呼声。你已经很久都不肯回应我了。只要能够再次在那欲死欲生的感觉中融合,或许那条裂缝就能堵住。
这是惩罚吗?你已经知道我说谎了吧?
会在这种时间写这个,是因为我睡不着。
刑警上门的那天之后,我就考虑把无法对你说的全部实情都写在笔记本上。就像几年前,为了追忆光子而写一样。
纵使写成文章,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拿给你看,可是一旦开始提笔,便再也停不下来。无论白天黑夜,每当我一人独处时,便像中邪般运笔如飞。
但即便是这样的时刻,我也可以清楚感到裂缝正在吱哩吱哩、吱哩吱哩地逐渐扩大。我一定要设法阻止,非阻止不可。再不快点,裂缝恐怕就会像小满家院子耶口漆黑的水井一样。不,说不定早就变成那样,正在伺机等着将我从头吞没。
更早之前,如果在你刚成为你时就被这么问,我大概会不假思索便将我做的事全盘托出。杀了几个人?是怎么杀害的?当时是什么感觉?全部说出。
起先,我还能跟你说这种事,也可以害死你。如今开不了口,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无法害死你了。
为什么呢?因为根本没必要勉强害死你。因为与你共度的生活中,那种两人一同极为缓慢地渐渐死去的感觉,一直萦绕不去。渐渐死去的感受越是深刻,我们的周遭似乎也更开心,世界越是生动鲜活。
我之所以已经很久都没想到百合心,我想一定是因为它自然环绕在我的四周,毋需多想。在你说“这是命运”的声音之中,在你送给我那枚你的母亲遗留的戒指镶嵌的蔚蓝宝石之中,在夜晚的秘密亲吻之中,在小山蚂蝗的细小种子之中,任何地方,任何时刻,都有它。
我不知其中原因,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