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最好不要,没有这个必要嘛,他又不是凶手。”
“不,我不能原谅他。”
“为什么?”
“我一直在跟他见习,他竟然做出研修医师不该做的事,我饶不得他。”
“近田医师有说‘在医院之外也要向我见习’吗?”
“他是没这么说。”
近田是彻底的个人主义者,完全不干涉洼岛在医院之外的隐私。
“既然这样,就不要管他嘛。近田医师的风评很好呢,没有当班的星期日,他也会到医院露个脸,半夜用呼叫器一叫,马上就赶来了。”
“可是,到旅馆……”
“那不行吗?”
“反正我要跟他谈一下,也许还可以知道一些神田十和子的事也说不定。”
为缓和兴奋而喝下的鸡尾酒,发出苹果汁的味道,爽口的酸味和甜味直往喉咙降。
“对神田小姐要怎么办?”
“我要好好跟她谈谈。”
神田十和子现在还若无其事地在开刀房上班。虽然她最近没有轮到外科手术,但偶尔会在刷手槽和别科的手术室看到她高挑的身影。
“她会承认吗?”
“不知道。目前我们的证据还很薄弱,就只有三路活塞而已,其他全部都是推论,她如果要狡辩很容易。”
“打算什么时候跟副院长说?”
“还没决定,要说也要在和神田十和子谈过之后,不过……很难。”
原先是为了让副院长相信不是自己的过失而开始追查这件事,一旦面对这个真相,要说医院有杀人凶手,副院长及草角会长会有什么反应,洼岛实在没法预料。
“喂,先不要跟神田小姐谈,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洼岛突然想吐,一阵钝钝的恶心感从肚脐四周冲上来,莫非鸡尾酒喝过量了?
他一站起来又想吐。
厕所在店的里侧。洼岛蹲在地上,对着马桶想吐,可是,喝下去的东西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尽管如此,光吐出空气也觉得舒服多了。只不过,睡意紧接着侵袭而来,头部仿佛被雾笼罩一般,整个松垮下来,他用头敲马桶,才清醒过来,但是,重复两三次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敲门声把洼岛吵醒,只见智鹤探头进来,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回去吧?”
洼岛靠在智鹤的肩头撑着走到电梯口,倒也不是自己没力气走,而是靠着智鹤的肩膀挺舒服的,干脆就保持这样的姿势。
大楼前面的道路商家林立,路被两边的违规停车弄得窄窄的,车子只能慢速行进。路过的计程车全部坐满了人,智鹤焦急地往回走五十公尺左右,总算拦到空计程车。智鹤将洼岛扶人计程车内,自己也理所当然地坐了进去。
洼岛被智鹤扶着走上公寓的楼梯,只觉两脚无力,浓浓的困意再度袭来。
“谢谢,你回家小心。”在门口,洼岛松开智鹤的肩头。
“你不请我进去?”智鹤表情讶异地问道。
“里面乱七八糟的,下次收拾好了再请你来。”
他有股拥抱智鹤的冲动,虽然气氛已经形成,但身体状况并不允许,恐怕一躺下去就会睡着。
“我也醉得差不多了,你叫我就这样回去?太过分了,总得让我休息一下呀。”
智鹤以不悦的口气说完一长串句子。
这间屋子除了母亲约三个月来一次之外,还没有任何女性造访过。靠墙的单人床床单已经两周没换了,皱巴巴的,而且泛黄得厉害。桌子和榻榻米上面散落着书籍和小册子,书架反倒空空的,特别显眼。六张榻榻米和四张半榻榻米上面,还零乱地摆着果汁空罐、药物样品、即溶咖啡瓶、留有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