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抵达K车站已经入夜。他们搭计程车前往东边的山手区新兴住宅街。相同的白壁、洋式砖瓦的组合式住宅,在薄暗的街道中并列如林。智鹤的家在斜坡上方,是有人字形屋顶的二楼建筑,附有小阳台,包括庭院在内,占地约四十坪,算是小住宅。
智鹤的母亲正好不在,智鹤说她还没下班。
他们登上陡斜的楼梯,进入二楼智鹤的房间。房间是标准的年轻女子房间。入口挂着蓝色布帘,墙边的床铺上有粉红色的棉被和个性十足的枕头;榻榻米上有几个布娃娃;纵长型的柜子摆了小电视和录影机。墙上贴着汤姆·克鲁斯的海报。书架上的药学书,和堆在书桌上的文书处理机两边的汉方药小册子,可以看出智鹤的职业。
智鹤在隔壁房间换了不知是睡衣还是休闲服的红色衣服。
“红茶?咖啡?”她以服务生的口吻问道。
洼岛回说:红茶、两匙糖,智鹤便走下楼。
洼岛从提包中拿出那二十余张照片,全部摊排在红色地毯上。
他一张张筛检。怎么看都是一般事故的照片。虽然看起来令人不舒服,但没有什么特别奇怪之处。
不久,智鹤用托盘端来红茶。
洼岛坐在智鹤递给他的坐垫上,品尝刚泡好的红茶。
智鹤一手端着红茶,一面在地毯上这边蹲蹲那边爬爬地看着照片。
“真不甘心,一定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
看完之后,智鹤念念有词。
“不过,车子检查过,遗体也解剖了,还是查不出所以然。”
“照片交给我,我每天拿出来研究。你负责研究阑尾炎。”
“好啊。”智鹤把照片集中起来,放在书桌抽屉里。
“好累喔。”智鹤横躺在地毯上。
“你还有其他要求吗?客倌?”智鹤看着天花板问道。
“可以让我看相簿吗?”洼岛说出临时想到的念头。
“什么时候的?”
“从出生到现在。”
智鹤反射似地站起来,往楼下走去。这一次迟迟没回来。后来总算抱着三大本相簿走上来,而且又从书架上抽出两本,摆在上面。
“我妈把这些收在衣柜最里侧。喏,这就是我到现在全部的人生。”
封面陈旧的相簿中,贴着智鹤从要儿时期以来的照片,三岁左右,脸型就和现在几乎一样,从小就看得出是个美人胚。
果然如预想的,大学时代的照片和毕业以后的照片,都夹杂着和男人合拍的双人照,显然是在旅行中的旅馆内拍的。
“这些都是你的男朋友?”
“嗯。不过,现在只有你而已,我发誓。”智鹤红着脸回答。
和母亲一起拍的照片也很多。母亲的眼神酷似智鹤,也是美女,很适合穿和服。
智鹤的父亲有点瘦,眼睛凹陷,给人阴郁、不健康的印象,和笑容可掬的智鹤,以及看来健康的母亲,正好成对比。智鹤读小学以后的照片,就看不到父亲了。
“你爸爸什么时候过世的?”
“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是胃癌。”
“你还记得他吗?”
“不太记得。只记得他去世时的事,不过,记得的也不是爸爸,而是妈妈哭泣的脸。”
“有没有动手术?”
“第二年又复发,住院一年后去世。”
“哪一家医院?”
“不记得了,不过是在东京,那时我家住在东京。”
“你爸爸的工作也和医疗有关?”
“没有。他是大饭店的厨师。你爸爸呢?”
“高中老师。”
洼岛想起自己的父亲。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