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罗盘
前,
屡被鱼虫轻!
黄飞这边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吟罢,那边燕子已脸色发白,紧张地去偷看罗盘。
半晌,罗盘微仰着脸,闭目不语。
黄飞也开始沉不住气。心说坏了!千万别关公门前耍大刀,反而砍伤了自己,那不仅闹出笑话而且让罗盘瞧不起——那个叫郑北京的什么作家,千万别误我黄飞!
罗盘终于睁开眼,却问了一句使黄飞心惊肉跳的话:
“老兄,恕我冒昧——这首诗,真的是你写的?”
“当然啊!呵呵,我平常就是没事胡诌而已。”黄飞开始额上有汗。
“老兄,佩服!佩服!”罗盘竟站起来,欠着身子与黄飞紧紧握一握手:“这样的诗,我是写不出来的!”
罗盘对坐在一旁一头雾水的燕子讲评道:
“诗贵在气。你看,‘长夜惟我醒,久思事必明’,一下子将调子定得准准的,就像唱歌的人讲究先声夺人。同时,‘久思事必明’,充满哲理性,黄飞兄如果不是有着丰富阅历和深刻思考,是写不出这样的佳句的。‘风雨压城日,寂寞炼三军’,意指变坏事为好事。非典那阵子草木皆兵一片混乱,想必大家仍然记忆犹新。这句颇有气势。到了‘劝君别说老,夕阳托清晨’句,却是降了至少一个八度,这样一来诗的气势在整体上有了上下起伏——有张有弛是诗歌创作的高妙之处。最后句:‘龙在飞天前,屡被鱼虫轻’,可谓狂妄至极!但细细揣摩,却又有着聚敛的张力。因为龙尚未飞天,诗人只不过是在做一番展望一番积蓄一番激情的抒发而已。同时也是对友人的鼓励与鞭策!”
一席话,说得黄飞和燕子双双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我是语文老师,这样长篇大论惯了。但是——诗是好诗,真是好诗!”
罗盘又示意黄飞喝酒。
黄飞一饮而尽。他妈的,这酒是敬那个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郑北京的!
一直等到快两个小时过去,那温火熬着的鱼汤终于沸腾了。
他们开始吃鱼。那鱼的鲜美,使黄飞终身难忘。
他们与罗盘依依惜别。罗盘酒已多,喋喋不休要黄飞多写诗,将来结成集子,一定先寄他一本。
“我不送你们了。学生马上期中考试。我这些天都在给他们补课!从11月1号就没歇着。”
黄飞默默地念着“11月1号”,那是肖羽被杀的日子。然后,挥手与罗盘作别。
他们打了一辆车,直奔北京方向。司机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肥活,兴奋得差点快把油门踩破。
“喂,黄飞,罗盘这个人挺痴情的……”燕子忽然这么说。
“是啊,诗人嘛……”黄飞轻声地接过她的话喃喃自语:“他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可我们要找的人又会是谁呢?”
“他还记着肖羽的生日……”燕子仍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黄飞酒有些上头。黄飞依稀记得,罗盘说自己因为是个诗人,在这个县城反而不被人理解,与众人有些格格不入。加上在这小地方,年过三十未成家就已是老大难。于是,去年底,他同学校一位烧饭的农村姑娘结了婚。
“她看不懂我的诗,但天天当宝贝似地供着……她爱我。”罗盘这样说。
农村姑娘爱他。可他爱她么?人生的痛苦往往就在于此,我们爱的目光所指,总是彼此交叉,却又遥不可及……
“喂!黄飞,在想什么呢?”燕子用手指捅了黄飞一下。
“没想什么啊?”黄飞对燕子说。
“黄飞,那做馋嘴鱼的王婆跟水浒传里的王婆一样,是个十足的阴谋家!”燕子忽然极其肯定地评论。
“她又怎么得罪你啦?这么贬低人。”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