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界线
仿佛看不见的冲击波,在庭内蔓延开来。小此木检察官的眼睛,透过镜片,紧紧地盯着中进律师。还在证人席上的岬子,大概听不出来中进话中的“深刻”含义,只是木呆呆地站在那里。
在窃窃私语的记者席后,只有那名留着胡须的男子,一动不动。
“第三没有异议。”
中进一郎优雅地说了一句,结束了自己的辩护,然后,他解开了外衣的扣子,又坐了下来。他取出了手帕,慢悠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貌似平静,但在他那肥胖的身躯里面,如同盛夏一般闷热不安。
“检察官先生,请发言。”
小此木再次站了起来,他用明快的声音,宣读了放在桌子上的“陈述提纲”。这份材料的复印件,也分别放到了三名法官和中进律师的手里。
“根据证据而立证的事实如下:
“第一,被告人的身世、经历。
“被告人住千叶市,其父上村欣也,其母郁子。本人是家中长女。小学在市内小学就读,而随其父的工作变动,全家迁至东京。被告人在东京的髙校毕业后,在办公设备公司就职。两年后与同一公司内男性结婚并退职。”
“但结婚后仅仅过了两年,便发生了家庭矛盾。经家庭法院调解无效后离婚。其后于平成三年即1991年,在进口销售人工花卉的公司,代代木代理店做合同工。”
直到本次事件发生的当时,神谷只是在起诉书中,看到了上村岬子的这些经历。
“家庭关系。目前独身。其父已经去世,和母亲一起生活。”
“那就是说,被告人和母亲一起生活……”神谷俯视着几乎和被告人同等的高度。
“第二:其犯罪的经过及犯罪事实。”小此木的声调,更加激昂地说下去:
“关于该事件,之前直至现在的情况,在这份‘陈述纲要’中,进行了详尽地说明。
“由于被告走错了路,在情急之下,将白幡澄子和清香两人撞倒。被告人看到倒在地上的澄子,误认为已经死亡,便决意将其抛尸到山林中。
“当被告人把澄子放入后备箱时,澄子的意识又恢复过来,并欲爬出后备箱。
“澄子一再恳求‘求求你,不要杀死我,我已经有孩子了!……’于是,被告人察觉到死者膨隆的腹部。但为了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被告人决定杀死澄子,便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其推入了后备箱内,并用双手堵住澄子的口鼻,致使其窒息死亡。”
自从陈述当时的犯罪情形开始,一名坐在前排左端的妇女,就一直不停地擦着眼泪,并时时发出呜咽声。手绢也一直蒙在脸上,大概是与白幡澄子有血缘关系的人吧……
在死者的遗族席上,那名妇女的旁边,还坐着一位30多岁的男子。他身穿深蓝色的西服,高高的颧骨,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冲着被告席。从眉毛下方眍喽的眼睛里,放射着气愤的目光。
也许这个人就是白幡澄子的丈夫、清香的父亲吧!……
第一次的公判大会上,神谷就和平时一样,一边倾听着案件的陈述,一边搜索并分析着,各类与案件有关系的人士,从这些人的表情及其变化中,可以判明他们对被告人或被害人的态度。这样一来,原本枯燥的普通人,就仿佛添加了血肉,活生生地展示在自己的面前。
他也没有漏掉对旁听席上的反应。他们对这个案件如何看待,是反感还是同情,这是从新闻媒体上,反映不出来的人们的真诚表态。
看电视的人和旁听的人,也许会把在法官席上,穿黑衣的法官看成外星人;但是实际上,法官们也要通过对旁听席上的反应,来感悟和解读某种社会实态。
<er h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