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听到那件事时,回向院的茂七正在吃栗子饭。
“不落叶的槠树?”
茂七如此反问,文次一本正经地点头。他是茂七使唤的手下之一,身材苗条得像个小姑娘,明明不会喝酒,鼻头却总是通红。
今天的文次,那红鼻子更加红通通的,双眉哀伤地低垂,搁在端正跪坐膝上的手,白皙得犹如女人。
“你是说松浦藩主宅邸的那棵槠树?”
过了本所御藏桥,是松浦丰后守的主宅,宅内有棵枝叶恣意横生墙外的槠树。据说,这棵树到了秋天落叶时期,连一片叶子也不会掉落,因而有“不落叶的储树”之称,被列为本所七怪事之一。
不过,仔细想想,这传说很奇怪。因为储树在秋冬本来就不会落叶。松浦藩主宅邸的庭院,不止槠树,还有许多其他的树,其中也有很会掉叶子的银杏、栎树、枫树等等。但宅邸四周却不见这些掉落的枯叶。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打扫干净——这些传言经过加油添醋,便成了现今的传说,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吧。
话虽如此,也没听说有人对七怪事之一的“不落叶的槠树”有意见。大抵说来,过去的传说有很多类似的故事,追根究柢去求证是不上道的,再说也没那种闲工夫——当时的人大概都是持这种看法。
掌管本所一带的捕吏茂七,当然也是持这种看法。
“难道现在有人对那传说有意见?”
茂七将吃光了的大饭碗递给老伴儿阿里这么问道,阿里轻轻接过,掀开饭桶盖。
文次连连摇头说道:
“不是有人有意见,而是出现了新的不落叶槠树。是石原町一家五谷批发商的小原屋,就在前些日子发生凶杀案的附近。”
茂七嘴里嚼着栗子饭,阿里代他问:
“是那起凶杀案吗?可是,为什么凶杀案跟不落叶槠树有牵连?”
“这都要怪头子了。”
看文次说得正经八百的,茂七和阿里互望一眼。
文次说的凶杀案发生在三天前的晚上,一个商家老板于集会的回程中,在石元町一条没列入地图的小巷子里惨遭杀害。
死者的后颈窝被人以像长针的东西刺入,仅一针就断气了,死者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而且怀里的钱包不见了,右手握着类似细长布条的东西。他从集会返家时手持的灯笼蜡烛只烧了一半,就在尸体旁边。
凶手尚未落网。不过,茂七对本案已有一些把握,认为再不了多久便能破案。因此,他听到文次的责难时,大吃一惊。
“你这说法很不妥。我到底怎么了?”
文次微微低下头去濡湿嘴唇,他说:
“头子,您在勘验那尸体时,不是这样说吗:‘真倒霉。要是没这么多落叶,地上应该会留下凶手的脚印,至少可以知道凶手从哪边来,往哪边去。’”
茂七当时的确这样抱怨过一番。
“喔,是说过。说是说了,那又怎么了?”
“不止这样,您不是还说:‘这小巷实在很不吉利。以前这儿也发生过一起凶杀案,结果凶手没抓到,案子就结了。’”
文次说得没错,他的确也如此说过。
“喂,文次,我的意思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头子可能已经忘了,小原屋屋后正是那条发生凶杀案的小巷。换句话说,尸体下面的落叶,是从小原屋后院的树上掉落的。他们那院子很大,有松树、银杏等等,其中也有储树,而这些树的枝桠都伸到小巷来了,说到这里,头子听懂了吗?”
“懂了。”
“小原屋的下女有个今年十八岁的姑娘,名叫阿袖。这姑娘于前天晚上,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她说:‘都怪那边的树。因为那些落叶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