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茂七到三好屋时，刚好医生也来了，日道醒着。

    “你上次在角田家想借用厕所时会说他家里有股怪味吧？”

    茂七一时语塞，但仍勉强地说：

    “嗯。”

    “是的。经过调查，阿爸说樱树下有挖过的痕迹，要我说尸体就埋在那里。反正也没法确认。”

    “这药膏是医生的处方？”

    “是的。”

    长助眨巴着肿胀得厉害的眼皮，默不作声。茂七觉得可怜，不禁脱口而出：

    回家的路上，权三避免被系吉和头子娘听到，悄悄地对茂七说：

    “我无法忘记。”清一说道。“那株垂樱就像长在我的心里一样。我在那院子挨打，不让我吃饭，被绑在柱子上，都没有人理我。角田家是这样对我的，却花大钱照顾那株樱树。”

    “头子，”绑束带的女人马上挡在日道前面。“我是三好屋的内人美智，有事问我好了。”

    “不，不用。我不是来说那些复杂事的。”

    “话虽如此，光特地请医生医治你的这件事，角田家也算不错了。”

    长助想拿起茂七带来的樱花枝，却怎么也拿不起来。他的手也裹着白布。茂七抓起樱花枝，搁在夜着上面。

    “那是樱花吧。”日道——不，此刻是三好屋长助——望着茂七另一只手手中的樱花枝，轻声说道。“原来已经开那么多了。”

    如果那个老板之前是町奉行所的公役，即使地盘不同，茂七应该也会猜得到。不过，权三应该是说中了——那老板是个武士，正在调查町内的什么事。茂七认为，一定是这样。

    “你不是说很臭？说是粪肥的味道。”

    日道坐在褥子上，有个用束带绑起袖子的女人正在帮他穿睡衣。可能是他的母亲吧。虽然全身裹着一圈圈的白布，但仍可看到四处都是瘀青红肿。有一只眼睛肿得厉害，几乎睁不开，实在惨不忍睹。房内充满桂庵特制的药膏味。

    由于清一暴跳如雷，加上角田家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就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了。闻声赶来的人，不仅对清一拳打脚踢，还用棍子殴打，清一被打昏在地上。之后，清一便一直待在这儿。因为七右卫门担心放他回去会引起骚动，这样不但会让角田家出丑，也会影响女儿招赘的亲事。

    “清一被关在院子里的一间屋子。”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晚他不请自来，又吵又闹，我叫家人阻止他时，出手太重伤了他。等他的伤好了，我打算给他钱，让他离开江户。”

    “其他地方买不到吗？”

    “我打算找出袭击你的那伙人，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可是，老实说，完全没有线索。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长助望着茂七的眼睛。日道自白布和斑驳瘀肿露出的眼眸，茂七觉得只有此刻恢复了他昔日的眼神。

    茂七自怀中取出樱年糕包。

    “阿母，我想吃樱年糕，而且口也渴了，你去拿白开水来。”长助说道。

    正如七右卫门所说的，清一果然在院子的榻榻米房里。情况虽然比日道好，却几乎无法走动，右手也不能动。尽管如此，他还是搂住飞奔过去的阿夏，频频向她道歉。

    两天之后，梶屋前来通报已经找到袭击日道的那些男人。他们大概受到过度的惊吓，老老实实回答茂七的问题。他们的确是受雇于角田七右卫门。

    “嗯，全开了。没赏到花，真可惜。”

    “那你把这话放在心里吧。”

    “不，没那回事。只要有人拜托，我也会把做好的药膏送过去。因数量相当多，我内人每天都忙着调制这药膏。”

    这个受了伤的孩子的表情，认真得骇人，却也显得非常悲哀。

    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