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完就干脆应道:
“哦,你可以走了,劳了你半日神。”
“哪里……没关系。”
被赶走似地回到家里后,阿惠无法释怀,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还是没能问出阿富到底出门做什么。
“要再向德松兄打听清楚吗?”
但总觉得泄了气,像做了傻事。
即使如此,那天晚上她仍将事情告诉了短褂上又带着一道新裂痕回来的佐吉。向丈夫叙说时,这才愈说愈气。
“这该叫任性,还是不要脸?我根本被当成傻瓜耍。”
佐吉笑着吃阿惠卤的小芋头。
“哎,别生这么大的气。你是放心不下阿太才过去照料的,这样不就好了吗?阿富姐回来后也都没事吧?德兄也没抱怨什么。”
佐吉说的没错。邻居安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傍晚阿惠曾看到阿富,只见她没事人似地在烤炉上烤着鱼干。
可是,阿惠仍有些不满:你就不能多少护着我一些吗?
讨厌虫。这个字眼又苏醒了,在内心蠕动着。佐吉心底是否也有这种虫,正一点一滴侵蚀着佐吉对阿惠的关怀?
或者,根本已全蚀光了?
“德松兄啊,讲了句奇怪的话。”
阿惠一面为佐吉添饭,一面小声说。
“他觉得阿富嫂会那样突然离家,是因为讨厌虫作怪。”
佐吉接过饭碗的手停在半空,皱起眉头。
“什么虫?”
“讨、厌、虫。”
“没听过。那是什么虫?会蛀花木吗?”
阿惠原本想回才不是,却住了口。
“我也不知道。算了,别提了。”
之后她洗着东西,只感到怒气一退,眼泪便要夺眶而出。她告诫自己,为这点小事哭也太小题大作了。一哭,等于承认这事是如此重大、如此令人难过。
到了就寝时分,佐吉突然问:“阿惠,你有没有看到官九郎?”
提到官九郎,今天一整天都不见踪影,阿惠没感觉到它的气息,也没听到叫声。
“会不会是飞远了?”
佐吉摸摸下巴,望向门的另一端。外面一片漆黑,禽鸟早收翅休息了。
“就算是,也不会一去不返啊。它从没这样过。”
佐吉的眼里蒙上阴影。比起阿惠,他显然更担心官九郎。
“现在叶子掉了不少,要是它停在树梢上,从下面一看就知道。你真的没看见它吗?找过没?”
“没特别去找。要是飞得高,也瞧不见哪。”
“即使是这样,官九郎跟着我们又不止一、两天了。”
佐吉语气很冲,阿惠顿时怒上心头。
“翅膀长在官九郎身上,它爱上哪儿去我管不着。要是中意新去处不回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乌鸦在想啥我怎么知道!”
阿惠的话里带刺,佐吉一定也听出来了,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看阿惠。阿惠说句“我要睡了”,盖上被子转身背向他。
“……睡吧。”
过了一会儿,阿惠偷偷伸长脖子看,佐吉也背对着她。
天没亮起了身,阿惠便忙着工作,像准备过年似的,还把榻榻米翻起来拍打除尘。因为只要手一空,一些不该想的事就会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占据脑海。干活、干活,不断干活是不让胡思乱想上身的法门。这也是爹爹的教诲。
忙完一阵后,日头仍高高挂在天上。阿惠满肚子心事,忙了这大半天也不觉得饿。从水瓶里取了水,也不拿杯子,直接就着勺子喝了,进了屋正想开始做点兼差活儿,便听到外头有孩子“阿惠姨、阿惠姨”地喊。阿惠喀啦一声开了门。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