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谁会说那种话啊!对一个无盐丑女……”
正要发笑的刹那,一个响亮的声音插进来:“相公。”
平四郎僵住了。端坐在敞开唐纸门处的不是别人,正是细君。
“原、原、原……”
他想说“原来你在啊”,但舌头转不过来。
平四郎的细君也曾是红颜佳丽,现在虽已大不如前,但仍有人盛赞她是美女。细君秀丽的脸蛋像女儿节人偶般微笑,说道:
“政五郎爷已等上好一会儿了。”
政五郎相当惶恐,真不愧是个擅于看场面的人。他进房时,平四郎正拿袖子扇脸,面红耳赤热得很。但井筒家只要听到暮蝉叫声,细君便会收起团扇,因此现在没别的东西可扇。
“啊,吓得我折了好几年的寿。”
政五郎向流着冷汗的平四郎道歉。
“小的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要紧、不要紧,别介意。不过,你竟然会来找我,也真难得。”
政五郎头顶依旧剃得油亮光洁,气色也佳。这个夏天酷热非常,但这人恐怕与苦夏中暑等无缘,厚实笔挺的肩膀也一如往常。
“原想将写好的信托夫人代转,但因大爷在家,夫人便代为通报了。”
“何必写信,用不着这么拘礼啊。”
由于同为同心的亡父不用冈引,平四郎多年来也就循先人惯例。后来在铁瓶杂院那阵骚动中认识了政五郎,双方才开始往来合作,但那也是最近一年的事。平四郎完全拿政五郎当熟人看待,但政五郎还是客客气气的。嘴里喊着“大爷、大爷”绕过院子直接走到廊下那种事,他可从没做过。
“有件事想借用大爷的力量。”
政五郎正襟危坐后,开口道。
“常盘町三丁目一家叫有马屋的笔铺,大爷可晓得?”
平四郎一时想不起。“不晓得,是卖有马笔的吗?”
有马温泉名产有马笔,在江户少有店家销售。将有马做为商号,可见——
“店主是有马人。”
“在深川算是新来的吧。”
“是的,还只是第一代。但做生意老成持重,名声不错。”
这有马屋除了稀有的笔外,还有另一个卖点,即店里的姑娘。
“是主人夫妇的独生女,名叫阿铃,本是个十八岁的姑娘。”
平四郎注意到了。政五郎的“本是”与刚才平四郎开细君玩笑时不同,显然不是口误。
“那位阿铃怎么了吗?”
“在自己起居的房间里,将腰带绳套到门框上的横木,上吊死了。是前天一早发现的。”
死者留了遗书,双亲也注意到女儿这十天来精神颓唐。
“自缢一事确然无疑。”
“仵作怎么说?”
“结果相同。”
既然如此,就没官差衙门和冈引的事了。然而,政五郎的眼神却因谨慎而显得深沉。
“双亲也是看了遗书才知道,原来阿铃一直偷拿家里的钱。”
不等政五郎说完,平四郎便猜到了。
“给男人是吧。”
“是的。看样子是被恶劣的淫棍骗了。而且,阿铃怀有身孕。”
遭受甜言蜜语蒙骗,不但人财两失,且一怀孕就被抛弃——是这么一个案子。
“可怜归可怜,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了。”
“我也是这么说,但……”政五郎皱起浓眉,“有马屋夫妇坚持要揪出那男人,让他受到应有的制裁,怎么也劝不听。”
“所以希望你帮忙?”
政五郎点点头。“宝贝女儿被糟蹋的心情我明白,且这种人不严加惩治,势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