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多亏在餐馆里学艺,我现在会做不少豪华菜色,但却没办法让我爹娘兄弟吃到。凭我拿的薪俸是吃不起石和屋料理的。这怎不教我怀疑自己二十年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卤菜铺吗?”
男子看着阿德的圆脸,哭丧着脸笑了。
阿德没听过那家餐馆。像阿德这种住杂院的升斗小民,与餐馆这种地方无缘。餐馆为客人提供用餐场所与厨师的厨艺,按客人的要求备齐食材,使用的器皿也很讲究。不是富豪权贵,没法儿在那种地方大快朵颐。餐馆和卤菜铺尽管卖的都是吃食,却有天壤之别。
“我们店失火,大概有十天了吧。”
“可是,老板娘,很多客人整天工作下来,就盼能吃上一顿您的卤菜,每天看看这些客人,和他们讲讲话,不是很开心吗?像我,就不会有客人来跟我说‘好期待吃到你做的菜’。不仅不能奢望,那些客人都吃惯了美食,舌头挑得很,唯有批评是一人讲上十人份,只在意场面派头。石和屋是家昂贵的餐馆,客人如何吃得起那种馆子我不知道,但确实不是流血流汗赚来的。那个价钱可不是血汗钱付得起的。”
“哎,真的,实在伤脑筋呢!所以东家安排的工作也待不住,一天里有半天在闲晃。然后晃到这附近,闻到好香的味道,便闻香而来,找到这家铺子了。”
“老板娘单身吗?”
“不,我是说真的。”
“托福,虽赚不了多少钱,也还过得去。”阿德回答,为了结束谈话而捞起了锅里的浮渣。“谢谢惠顾。”
他空着的那只手紧握成拳。
“那真是难为你们了。”阿德温和地说。也许是听到这句话很高兴,男子又露出了皱成一团的笑脸。
“店面烧掉了,你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吧。”
是被波及的,并不是厨房失火——他连忙加上这句。
阿德在卤锅口盖上木盖,她想陪男子多聊几句。
“十年、十五年吗?”
这话绝不能当真,阿德刻意豪爽地笑了。“哎,这算哪门子抱怨啊!”
立回要升到接下来的“烧方”,需要八到十年的时间,很多人都无法坚持下去。而要经历再上去的“煮方”,才算是独当一面的厨师。但——
“别闹啦,我这种做一天算一天的。”
男子不知为何泄了气,阿德也就一股脑儿地鼓励应和。
因此阿德也没有主动向这位客人搭话。他是个生客,阿德猜他要不是这阵子才搬过来,便是刚开始在这附近工作,但她并未开口问。
“哪里哪里,原来你吃了这么多苦啊,很了不起。这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嗯,真的。”
一边递出零钱,男子隔着水气看向阿德。
阿德的个性是天下第一爱照顾人,别人常认为她爱管闲事,但这仅限在杂院里。她极少对光顾自己卤味铺的客人装熟搭话,问别人做何营生。顶多是客人主动与她攀谈、主动表示亲近时才回应一下。阿德卖的是卤菜,不是应酬和闲话。更何况,她讨厌大白天便赖在卤菜铺店头不走、聊天聊个没完的懒人。定町回井筒平四郎是唯一的例外。
“的确是有点久啦。我是十岁进石和屋的。”
这男子看起来挺正派,但依他的身形,做的应该不是靠力气的工作。阿德猜男子应该是某一行的工匠,但她在递碗收钱时,却不经意地瞥见男子的手指和手心,发现上头有好几处旧伤,内心不禁微觉奇怪。他右手食指的指甲呈红黑色,还变了形。是什么样的工匠职人,手会在学艺时弄成这样?
“是吗?但我还是很羡慕老板娘的生意。”
“那个,老板娘。”
阿德为他的锅子舀了满满的卤汁,边说着“每天都承蒙光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