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平四郎又想。这是强词夺理,是宗一郎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其实,尽管他心意已定,终究还是提不起拂袖而去的勇气吧?所以才会这样观察周遭的反应、以话语令久兵卫惊讶,从中得到些许安慰。不是吗?
宗一郎仍暗暗期待有人出来制止,好比能听到久兵卫说“大少爷,请重新考虑”,也偷偷盼望总右卫门那句“随便你”并非出自真心。
这样想,会太坏心眼吗?
“久兵卫根本不清楚你的身世。”
“似乎是这样。在下一心以为他定然知晓。”
沉默降临。不知不觉,秋日已短,夕阳斜照,房里满是暮色阳光。平四郎茫然地想着:得走夜路回家了。
“这回,在下是前天抵达的。”宗一郎说道。“见到久兵卫后,感觉他似乎将在下的出身等凑屋家丑找人商量过了。于是在下……不同以往,强硬地逼问久兵卫,才问出了井筒大爷的大名。”
他一定十分纳闷吧。
“在下斥责久兵卫,为何将这事传入奉行所公役耳里。久兵卫虽伏地致歉,却仍坚称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很怪吧?”平四郎抢先说道。
“确实很奇怪。”宗一郎也承认。
“换成是我,也会起疑。”
然而,的确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井筒大爷。”宗一郎半边脸迎着暮色夕阳,半边脸蒙上阴影,请求道:
“能否将这原因告诉在下?久兵卫说,若是井筒大爷,一定肯告诉在下。所以在下便在此等候。真有什么让久兵卫如此坚持的话……”
“怎么样?”
“必定与最近家父的不寻常、家父的眼泪,或家母上吊的事有关。在下这是妄加揣测、胡思乱想吗?”
“你想知道吗?你就要离开凑屋了吧?不知道又何妨?”
宗一郎不语。这不是退让,而是默默坚持。
此时,纸门忽然开了。
“小的也恳求大爷。”
是久兵卫,他在门槛前双手扶地。
“井筒大爷,请为大少爷解惑。”
平四郎倒吸了一小口气,凝视着久兵卫。宗一郎的身子也僵了。
“你太狡猾了吧,久兵卫。”
平四郎笑着说,尽力发出嘲讽的笑声。
“你自己讲啊!怎么,还是身为心腹的久兵卫爷露了口风就对不起老爷,非切腹谢罪不可?”
饱经历练的久兵卫自然不会因这么点讥讽便退却。
“是小的建议大少爷,应该请求井筒大爷告知。小的坚信如此才妥当。”
“可是啊……”
“由小的来说,会成为借口。小的会想隐瞒自己的羞耻与罪过。”
“所以恳请大爷……”久兵卫说着伏地而拜。
“老爷也首肯了。”
宗一郎吃惊得几乎要向后仰倒。“爹答应了?”
“是的,老爷吩咐交由井筒大爷。老爷表示,这样最……”
久兵卫仍面朝下方,有些辞穷。
“最是正确。”
平四郎不禁叹气。喂,我可不是凑屋专用的说书先生啊!
不过,总右卫门竟会讲这种话,那么是对我——该怎么说呢,另眼相看?还说这样才“正确”呢!
不行不行,这时候高兴就不能笑阿德老实了。
“早知如此,该带大额头来的。”
这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令宗一郎大是讶异。
“别管我,是我自言自语。”平四郎手一挥,瞪着久兵卫。
“倒茶。”
“是,小的这就去。”
“还有,”平四郎刻意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