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有问过妈的背景,只是对于害妈无法去上课这件事很过意不去。
“他问我在学什么,我就说在学簿记、英打之类的。那时我很不会打字,记得我好像还跟他诉苦说,不管怎么练习就是打不好,考试也一直不及格。”
这种诡异的邻居往来,就像之前说过的,只持续了两个星期左右;而且也结束得很突然,因为他突然失踪了。
而他那句话,就是在失踪前一天说的,那句前川律师转述过的话。
“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等我将来赚了大钱,一定会回报你的。”
妈当时正在晾洗好的绷带,所以是背对着他听到这句话的。
“当时我心里还想,住这种破公寓的人,还真敢夸口呢。”
就像前川律师说的,泽村这个人一生真的是大起大落。当他遇到妈时,一定正好是他这艘船沉到世间汪洋最底部的时候吧,才会几乎身无长物地住在那幢破公寓里,还遇到生命危险。
因此,那时妈没有当真的那句话,也许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三天,他就不见了。妈从学校回来,在信箱里发现一个信封。
“里面有十万圆现金和一封信,上面写着:虽然应该不可能,但万一我走了之后,有人来找我,造成你的困扰,请你跟这里联络。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就是叫医生来的那个电话。”
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妈很担心,马上就打电话到那里去,但是没有人接,不管打几次都一样。
房东对一零五室的房客也一无所知。押金、礼金、房租他都照规矩付,尤其是搬走的时候押金也没拿回去,房东反而很高兴。他搬进来时资料上写的户籍地是假的,工作也只写了“自己开店”而已(这样也能搬进来,怪不得房东跟房客老是吵个不停)。
妈觉得自己好像被狐仙捉弄了。
过了一个月左右,妈收到一箱包裹。那包裹很重,一打开,里面是三台全新的科罗那打字机,这次就没有附上信件。
妈又打了那个医生的电话,但是已经打不通了。
“您所播的电话是空号……”
妈说,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遇到那个叫泽村的人,和那个摆臭脸的医生。
总而书之,泽村直晃就是这样一个人。
妈跟我们一说就说到半夜,等我钻进被窝,应该已经超过半夜三点了。我睡不着,翻来覆去、东想西想的,最后就像老套的故事情节,我直到天亮才累得睡着,等我醒过来,已经是早上十点二十分了。
这次叫醒我们的也是正冈家的阿姨。她用力敲门、大声喊叫,我爬出房间,看到爸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东倒西歪地去开门。
一靠近爸,就闻到一股好重的威士忌酒味。我们一打开门,正冈家的阿姨就冲进来。
“啊啊!你们也别吓人好不好!每个人都好好的嘛!昨天你们三个一屁股坐在乌漆抹黑的家里,今天到了这个时间又连扇窗户都没开,我还以为你们全家闹自杀,实在忍不住,就跑来看了!”
爸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呆呆地站着。我们住的那栋公寓户数不多,我可不希望被邻居用怪异的眼光看待,所以急忙编了一个借口说,我们全家好像都得了流行性感冒……
岛崎扶了扶眼镜,仔细观察了我一番。“的确,你的样子很像得了流行性感冒。”
我自己早上也照过镜子,看起来确实蛮悲惨的。
“我比较担心我爸昨晚的态度,还有今天早上的酒臭味。”我小声地说。“我觉得我爸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有一种不好的反应。”
我第一次看到爸那样喝酒喝到两眼通红。
“因为有五亿圆突然从天而降嘛。”岛崎安慰我。“要保持平静反而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