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者与生者
位委托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记下来,记什么?”
浏着急地跺着脚。
“是不是有字?是不是有电话号码?赶快记下来,往那里打电话。”
确实,在画面的下面,打着“征集寻亲人”的字幕。“生离死别的家人、无法忘怀的初恋情人、过去的恩师——找到之后面对面。”
浏说的就是这个字幕。
“里子,赶快记下来,可以委托他们找人。”
“找人?找谁?妈妈。”
浏的脸上浮现出很久没有见过的憎恨的表情。
“找谁?你为什么这么薄情?这么说,你从来没有想过去找他,没有想过去找他。”
“妈……”
“找信夫。”浏说,她用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向电视台申请寻找信夫,那孩子一定想回家了。”
里子实在是太惊讶了,她有点茫然失措了。在那一刹那间,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浏。
自信夫蒸发之后的十五年来,浏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找信夫。”
“那个孩子想回家。”
事实上,里子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浏用憎恨的目光斜着眼看着她,她受到了一种自己想像之外的刺激。
在砂川家,浏的憎恨、责备和叹息都是针对信夫的,她甚至无所顾忌地说过,正是信夫才让自己的人生如此不幸。接下来她又说,你们知道我必须在对“这个不成器儿子”的愤怒和失望中生活有多么辛苦吗?当然,即使信夫就在眼前,她也不会闭上嘴巴的。虽然她是用语言痛骂信夫,但又似乎希望他本人能够听到。
真是奇怪的母子俩。刚结婚的时候,里子就感到迷惑不解。她是通过单位上司的介绍才和信夫结婚的,说实话,对这位叫砂川信夫的男人,里子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么爱他才结婚的,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个认真、老实、温柔的男人。
自己的儿子全是优点,即使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都是儿媳妇的不好——至少社会上都是这样的——可婆婆对里子说:“你能嫁给信夫,真是他的福气,不过,里子,你可是个可怜的人,选择了一条辛苦的人生之路。”
不仅如此,她还用严厉的语气责骂着自己的儿子:“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有人嫁给你,如果你不好好珍惜,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不管母亲说什么,多数情况下砂川信夫都是装作昕不见,或者“是的、是的”答应着。这也让里子觉得不可思议。结婚后没多久,她实在无法忍受浏对信夫的那种严厉的口气,于是里子问信夫,你母亲对你说如此过分的话,你为什么还能忍受?你母亲为什么要对你这样?砂川信夫胆怯地笑了,然后撇了撇略显疲倦的嘴巴,这么说道:“没办法,这就是我的任务,只要里子不要在意母亲的话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是我的丈夫,所以,就算她是婆婆,我也不希望她对你这样破口大骂。”
里子坚持着,信夫的笑从为掩饰内心强烈感情的假笑变成了真正的笑。
“是吗?我太高兴了,里子站在我这一边。”
里子记忆中的信夫最动人的表情就是那个时候的笑脸。
另外还有一个表情,经常和这个表情一起让她从记忆中清醒过来。那就是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在砂川家的老家——当时还只有浏一个人居住的木结构的小平房——门前拍的那张照片中的信夫的表情。他们拿着相机出去,正好有邻居从门前路过,他们就请邻居为浏、信夫和里子三人在大门口拍了一张照片。
通常的顺序是——信夫和里子站在一起,浏站在信夫的旁边。
可在这张照片中,浏却站在了信夫和里子的中问。对于这种顺序,社会上的人通常会理解成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