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肯放人啊。”
“听小姐说,她扬言若不让她来,就要在店头大闹。”
“哈哈!要是让那爱说闲话的街坊,看到即将嫁人大名家的小姐,露出内衣飞腿踹掌柜的模样,事情反而更难收拾。”
“大爷说得还真轻松。”
“抱歉啦,我就是那喜欢看热闹的人嘛。”平四郎吊儿郎当地说,这当然不是真心话。他既为阿德担忧,也挂虑佐吉的内心。无论凑屋目的何在,恐怕他也是受了骗,遭人利用。
即使如此,平四郎在场或许仍让佐吉的情绪和缓了些,平四郎一问,他便将豆腐铺搬家后之事;北町的管理人联会因铁瓶杂院住户越来越少而出言讥讽之事;地主凑屋因此大为头痛,特地派大掌柜来了解情形之事,一一说出。
“依大掌柜的话,凑屋老爷说,看来铁瓶杂院气数已尽,干脆让住户迁到别处,或者索性在凑屋盖个宿舍供众人住。”
或许是心下自责,佐吉弓着背这么说。
然而,这话听在平四郎耳里,已不仅是可笑,简直荒谬绝伦。面对毫不知情的佐吉,竟然好意思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
“你这么劳心劳力,苦干实干,他们说得倒是简单。”
佐吉的背拱得更厉害了。“谢谢大爷为我说话,可是我……”
“我知道。总右卫门是你敬畏有加的大恩人是吧?所以你要为他鞠躬尽瘁。”
佐吉不发一语。灶下,美铃与弓之助正叽叽呱呱地说话。
“万一——我是说万一,一切如总右卫门的打算,这杂院没了,你该怎么办?”
“没怎么办呀,回头去当花木匠而已。”
“能够过活吗?”
“我想师傅会乐意用我的,所以不必发愁。”
平四郎朝美铃的背影呶呶下巴。“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拖延的了。你现在就讨那小姐当老婆,回去当花木匠吧。”
“大爷——”佐吉望着长助向他求助。不巧,这孩子正专心吃着茶点。
“那是个好姑娘,虽不知做菜的本事如何。”
美铃正嚷着蛋不知怎么了。
“那姑娘真的爱上你了。”
“这种事谁知道呢。”
“我知道。那弓之助呀,脸蛋漂亮得就像狐仙变的吧?实在不像人生的。”
“大爷的比喻真夸张——不过,那瘀青确实吓人,听说是练剑受的伤?”
平四郎搬出弓之助的理论向佐吉说明。即看到他的脸没有出神痴望的女人,必有心上人。
“美铃见了他,一点儿也没出神,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你啊。”
佐吉撇着嘴角,垂下眼睛。平四郎忽地想起一个极单纯的问题。
“你有约定终身的对象了?”
此时,灶下传来有东西喷出来的声响。弓之助发出惨叫,美铃大喊:
“对不起!”
弓之助雪白的脸上,满是黄色黏糊糊的蛋。加上一早上身的瘀青,雪白的脸变得五颜六色。
“蒸过头,一掀锅盖就喷出来了!”
佐吉一把抱住弓之助便往井边冲,长助又瞪大了眼睛。平四郎抚着他的头,心想:“啊,真是可惜了那些蛋。若做成厚煎蛋该有多好吃啊。”
当晚,弓之助在井筒家用晚饭。所幸脸上没有烫伤,弓之助当平四郎的细君面,泰然自若地说着“姨妈,上街巡视真有趣”。
用餐时,在灶下较低处动筷的小平次,显然神情愉悦,不时掩嘴偷笑,令平四郎好生在意。且他似乎斜眼窥见弓之助的脸便窃笑。
餐后,平四郎把弓之助叫到起居间。原是想问他是否做了什么令小平次嘲笑之事,但在那之前,弓之助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