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又迳自思忖:
“照这说法,对谁都好的人,就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可怕人物了。你不觉得吗?”
然而弓之助似乎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
“我的弱点……”他喃喃地说。
平四郎大剌剌地说:“你会尿床不是吗。”
一阵安静。隔了一拍,弓之助生硬地说:
“大额头,这就不用记了。”
平四郎一回头,只见大额头端坐在弓之助身旁。
弓之助红了脸,而且今天在与前几日瘀青相反的另一只眼睛上,又是一大圈瘀青。
“大额头是奉政五郎头子之命来的。”
大额头中规中矩地双手扶地,行了一礼。
“问大爷的好。”
“政五郎头子查出,八百富的阿露与一名意外之人碰面。”弓之助仍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且慢,我来猜猜看。”平四郎对两人说道。“若我猜中了,你们俩就跑一趟,到大路上去买洋菜冻。当然,钱归你们付。”
外头正传来小贩“又凉又滑的洋菜冻哟——”的吆喝声。两个孩子面面相觑。
“苦我没猜中,就由我请客,一起到转角的三好屋,去尝尝那店里风评不错的‘葛粉条’,听说那点心是老板娘自京都学回来的。如何?”
“好。”弓之助仍是一脸正经。“您认为阿露与谁碰面?”
平四郎立即答道:“凑屋的俊掌柜。”
“不,”弓之助不见一丝笑容,说道,“是之前的管理人久兵卫。”
“哇!有葛粉条吃了!”大额头高兴地说。
自调查以来,阿露与久兵卫碰过两次面。第一次是三天前,第二次是昨日午后。
“阿露搬家后,便包下附近多家单身汉、忙着做小生意的住户的家事,借此赚钱。她人聪明乖巧,赚的钱似乎比一些帮佣的下女来得多。”
将葛粉条一扫而空,连碗底的黑糖蜜都舔得干干净净之后,大额头开始说话。
“富平有段时间病情大有起色,但恐怕是一般所说的‘回光返照’,再加上天气热,这个夏天又虚弱了不少,所以阿露贴身照顾,片刻不离。”
三人背对着大路,并排坐在面水道的长凳上。平四郎只着轻便和服,不知在路过人眼里看来这三人是什么路数,多半像是闲来无事带孩子出门吧。
“你说虚弱,是说性命有危险吗?”
“同一个杂院的人都说,恐怕拖不久了。”
阿露每两天都会到日本桥另一端的药店去抓大夫开的药。看来,久兵卫是相准了这个机会与她碰面。这两次,正巧都与现在平四郎三人一般,并排坐在点心铺前,趁着喝茶讲几句话而已,之后阿露便匆匆回到富平所在的猿江町杂院,而久兵卫则朝马喰町走去。
“久兵卫准备去旅行?”
马喰町有许多供流动商贩投宿的小客栈与简陋旅店。
大额头缓缓摇头。“他穿着素色条纹单衣,竹皮草屐。”
“也许是在客栈换过衣服了。”弓之助插嘴道。“因为,久兵卫不太可能一直待在江户吧?难保不会遇见熟人。”
上次便有人看见久兵卫乘船经过铁瓶杂院附近的水道。当天下雨,久兵卫头戴斗笠遮脸,身穿蓑衣,但仍教熟人认了出来。
“可能躲在附近。无论如何,既然他穿着打扮得体,一定不缺钱用。”
“他有给阿露包袱。”
“两次都有吗?”
“是的。但是第二次的包袱很大。”
“这么说,先是给钱,第二次大概是吃食或衣物之类吧。”弓之助断言。“久兵卫定是也担心富平与阿露的生活。”
“杂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