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派官九郎去,最好是趁深夜进行,以免被发现。至于出门的借口,由我来想办法。”
一听这话,佐吉好笑地说道:“大爷,官九郎是乌鸦,晚上瞧不见,不能飞的。既然如此,我趁清早带它去。”
佐吉虽露出许久不见的开怀笑容,却因听到仁平的名字,接下来便不发一语。多半是察觉平四郎手上进行之事多半与凑屋有关吧。
这段期间不巧遇上下雨,结果花了十天,一切才打点就绪。佐吉训练官九郎时,平四郎叫来弓之助,构思递送给年轻牢房大夫的信。
年轻大夫将吹雪移至医牢后,在该处依平四郎遣官九郎送去的信,向她问出必要事项,并趁待在牢房执勤的这段时间,写信给平四郎。待年轻大夫结束值夜工作,临走之际,亦即翌日早晨,再次遣官九郎飞往小传马町,年轻大夫将信绑在官九郎脚上后,再若无其事的照常打道回府——此为全般步骤。
年轻大夫的任务吃重。平四郎没见过他,心底难免对将他牵扯进此事是否妥当感到不安,但作次拍胸脯保证万事无虞,且暗中充当密使的小平次也说那位年轻大夫值得信赖,便决定将一切托付给他。一问之下,原来年轻大夫早对牢房内的腐败与仁平的专横愤慨不已。
于是,官九郎出动的早晨来临。月历刚好掀到九月一日那一页。平四郎虽觉得这事微不足道,但正好是个新的开始,倒也不赖。吹雪若肯吐露所知之事,平四郎便不需再深入追查此事。
再来——只要稍微费点劲查证即可。
平四郎虽然挺有干劲,但实际做的,只是在一旁看着佐吉放官九郎飞往空中。虽对官九郎说了声“万事拜托了”,但官九郎也不懂得要啼声“嘎”来回应。总觉得自己有点蠢,便搔着后颈找佐吉说话。他正凝望着官九郎消失的那一方天空。
“这阵子只顾着官九郎,没跟你聊上几句,杂院那边怎么样?”
佐吉垂下视线,同时也垮下双肩。“又有人搬家了,两户。”
“那不是你的错。”
“空出这么多屋子,住起来也不方便吧。没有左邻右舍,要借个米、味噌、炭炉什么的,也借不成。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
“阿德和久米呢?好久没去了,上门去讨个蒟蒻吃吃吧!”
“阿德姐很好,久米姐好像被痱子折磨得很厉害。”
“还在长痱子?现在早晚天都凉了啊。”
“大概是拖着没治好反而更严重,都肿起来了。她抱怨去瞧的那个大夫开的膏药,又臭又贵,要贴又费事,一点效用都没有。大爷要顺道去看看吗?”
“也好,去露个脸吧。反正得枯等到明天早上。”
这一天在卤菜铺店头,大卤锅仍冒着热气干活。阿德举起手里的杓子,大声说道大爷来得正是时候。
“我想来个入味的蒟蒻。”
“今天吃这个吧。”
阿德伸筷进卤锅,取出一颗像蛋的东西。那东西也像小芋头,看筷子夹起的模样,感觉比小芋头更加柔软有弹性。
“这是什么?”
“拿鱼浆去煮的。里头加了蛋来塑形,很奢侈吧!”
阿德拿了个小碟子盛装,省得卤汁滴下来。平四郎本想用手抓着吃,反烫得抓不住,猛吹手。
“听说住户又变少了。”
阿德斜瞟了平四郎一眼。“大爷见过佐吉兄了吧。”
“你也会叫佐吉‘佐吉兄’了啊,他也真是熬出头了。”
热腾腾的卤菜很美味。“这个好,客人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久米想出来的。”阿德得意地说道。“像我这种打骨子里穷出来的人,才想不出这么精巧的东西呢!她啊,有钱的时候可是阔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