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阿露是这样告诉阿德的。杀手来了,杀了哥哥。
杀死太助的,终究是凑屋派出来的人手吗?还是阿露下的手?或者是久兵卫本人?
“无论如何,她都骗了阿德。”
对平四郎来说,这一点才教人感觉最不舒服。话虽如此,事到如今若要把实情告诉阿德,感觉更糟。
“阿露也不愿意欺骗阿德吧。她内心想必是很过意不去的。”
“那么,姨爹,”弓之助硬要转变话题似地,发出反常的活泼声调,“姨爹对于葵长眠于铁瓶杂院的哪一处,有想法吗?”
“没有。”弓之助话声才落,平四郎便接着回答。“猜不胜猜。”
“那么,您打算把杂院的土地全部翻遍?”
“如果有必要的话。没办法啊。”
“少爷有线索吗?”政五郎问道。
“佐佐木先生那里保管的平面图……”
弓之助冷不防就发话,平四郎连忙把他的头一按,解释说弓之助师事的那位佐佐木先生,是个可以不吃饭却不能不测量的测量师,本来要经过公家许可才得以进行的测量与平面图,这位仁兄都私下进行。
“兴趣嘛,我也就没追究。”
看着慌张的平四郎,政五郎呵呵笑了。“好的。那么那位测量的佐佐木先生的图,能够帮上忙吗?少爷?”
弓之助表示,距今十五年前所绘制的灯笼铺一带平面图,对灯笼铺内部的建筑物注记有附加说明。
“因为那是栋大房子,而且不仅是灯笼铺,所有商家的仓库、小屋的位置都记载在上头。”
“然后呢?”平四郎探过身来。“你有什么想法?”
“灯笼铺有个小屋。”弓之助的双颊上看似浮上红潮。“不知为何而建。图上没有记录,佐佐木先生的私塾里也没有记得当年之事的人。不过,那屋子的大小,是六帖房加四帖半……”
“就跟阿德那里、八百富的大小差不多吧。不是连栋杂院,是前杂院那边。”政五郎说道。
“是的,正是。”弓之助点点头。“那个地方以现在铁瓶杂院来说,正好就是八百富家。”
平四郎脑里想着一些他平日不会思考的事。这——是因缘,是怨念。若葵真是埋在八百富底下,那么富平、太助兴阿露被牵连进残酷的命案,难道就是这个缘故?八百富这三人分明毫不知情,难道是葵残留于人世的一缕怨念操纵了三人,使他们形同与凑屋为敌,拖垮总右卫门极欲进行的计谋?
“少爷,可以向先生借出平面图吗?”
“我一人去可能很难,若政五郎爷能向先生说明是公事要用,先生也许会答应。”
“那就走吧。”政五郎干劲十足地说。“几时动手挖掘、人手该如何分配,还必须与大爷商量,但是大爷,必要的工具我们会准备,请大爷放心交给我们。”
平四郎嗯了一声。连自己都觉得这一声好深沉。
“姨爹?”弓之助窥伺他的脸色。
“挖的时候,我不想让杂院里的人知道。权吉要不就是出外乱晃,要不就是喝了酒睡大觉,不必理他;但阿德和久米是个麻烦,要怎么把她们支开呢?”
“尤其是阿德姨?”弓之助微笑道。“姨爹好体贴呀。”
平四郎在心底暗想——这算不算体贴我不知道,但就连你,我也觉得挖东西的时候最好是别让你看到。你也好阿德也好,我可不想要你们渡过这深深的河,去看那黑色的河水。
但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反倒说了另一件挂心之事。
“你们觉得拷问、杀害正次郎的人是谁?”
政五郎与弓之助对望一眼,接着不约而同地垂下眼睛。
“这件命案不可能与这次的事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