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说,想请井筒大爷赐见。”
平四郎用手指着鼻尖:“要见我?”
“是。”久兵卫总算直视平四郎。
“不用说,是为了铁瓶杂院的事——没错吧?”
“正是。”久兵卫清晰地回答。“您说的没错。”
平四郎连着刚才没说出口的份,加倍在内心“哼”了一声。
听他这么一提,倒觉得这才是最妥当的法子,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和凑屋总右卫门正面对质,这不是很好吗。
“我本来也想去见他的,只是没想到你们家老爷肯见我。”
平四郎不正经地笑着,久兵卫却没跟着笑。即使如此,平四郎却也觉得他双眉间稍微放松了些。
“今晚……不知大爷可否方便?”
“可以。”
“那么,小的派人来接。届时还要劳动您的大驾。”
久兵卫深深行了一礼之后,又说道:
“小的深知这次的作为无可辩解,为井筒大爷增添无谓的麻烦了。”
一口气说完,紧接着说声“那么小的就此告辞”,便又拜伏在地。眼见他离去,平四郎终究连“那么你近来可好?”这句简单的话都问不出口。
日头偏西时,一如约定,凑屋遣人来接了。
见了来人的脸,平四郎又吃了一惊。他穿着凑屋的短褂,年约四十出头,仪表出众。
是那个“影子掌柜”。
“已于柳桥畔的船屋备好船,大爷请上轿。”
平四郎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脱掉公役的外褂,穿着一身轻便和服,而这身打扮似乎无法与影子掌柜的短褂相抗衡,感觉很奇妙。
一路上,影子掌柜就走在平四郎所乘的轿子旁。好几次平四郎都想向他搭话,但要隔着轿子说话,就得扯开嗓门。结果,平四郎便默默地被轿子一路抬过去。
抵达柳桥畔时,日已西沉,长庚星在西方天空中闪耀。影子掌柜点着灯笼,为平四郎照路。灯笼上没有题商号,是一只素灯笼。
短短的栈桥尽头,泊着一艘屋形船。船夫头上缠着手巾,露出薄暮中仍引人注目的雄壮上臂,撑着篙站在船头。蹲在他身旁的人一见平四郎便站起身来,深深行礼。是久兵卫。
平四郎走上栈桥,忽地停步,回头转向影子掌柜,然后问道:“阿律还好吗?”
灯笼不见丝毫晃动,影子掌柜的表情也不见有何变化。平四郎接着问道:
“你真的是掌柜吗?”
这次,影子掌柜的脸上微微露出笑容,却不答话,只将提着灯笼的手向前伸到近处,照亮平四郎立身之处。
“请小心脚下。”
离开柳桥时,屋形船内便只有平四郎与久兵卫两人。
船里备了酒肴,脱下外褂穿上凑屋短褂的久兵卫,不断劝平四郎喝酒吃菜,但嗜吃如平四郎,这时也没吃喝的心情。
与话不多的久兵卫两人独处,不免陷入沉默的尴尬。于是平四郎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对他说,今晚与凑屋总右卫门碰面之事,已知会冈引政五郎,而与凑屋总右卫门的谈话无论是何内容,平四郎都有义务转告;同时,仁平正由政五郎看守,但仁平仍激动地大谈葵的命案,声称只要把这件事叫嚷出来,便足以抵销自己杀害正次郎的罪等。久兵卫无论听到什么,都一迳保持沉默,只是恭谨地待在一旁。先前见面时的那份威严,似乎没有带上船。是因为凑屋的短褂吗?同样一件短褂,给了影子掌柜足以压倒平四郎的力量,却带走了久兵卫的威严。
待热酒转凉时,船发出叽叽声响靠了岸。久兵卫向平四郎告了罪,拉开格子门走至船头。
船再度驶离埠头。即使坐着也感觉得到水的流动,与船夫使船逆水而前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