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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老人
容易使人产生冷漠感的白色庭园椅。

    再说公寓里三室一厅的家里,让与平住的是小孩儿的房间般窄小的西式房间。他向女儿要求铺,但至今还没铺上。

    他再三恳求,直子总是闪烁其词地说:“榻榻米呢,容易长疥蟎,对身体不好,所以这样的木质地板最合适,爸爸。”

    公寓里的这套房子本来是我买给她的,与平这么想,边走边摇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凡是退离人生舞台的老人都要这样听从儿女们的命令生活吗?或者像我这样年老后还不至于孤零零一人、能跟女儿一起生活的,应该觉得还算不错吗?

    与平想这想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站住,用手按住胸口。他在衬衫下面隐约摸到带着体温的、微暖的硬东西。

    还好,与平放下心来。公寓的钥匙丢了可不好,所以他总是把它系在长带子上挂在脖子上。

    大约在一年前,也是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与平不知在哪儿丢了钥匙,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女儿夫妇两个都有工作,因此不到晚上不回家,而且他们正巧这天下班后在什么地方约会,享受着在外边吃饭看电影的快乐,所以与平直到晚上10点多了,还得在公寓前冰冷的柏油路旁蹲着,等候他们回来。

    与平被直子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直了甚至说:“爸爸,你是不是有点老糊涂了?”

    丢的钥匙到底没找到。

    直子夫妇第二天立即把大门的锁全都换掉。这项费用由我付吧,与平提心吊胆地说。

    直子却不屑一顾似的拒绝说“不要”。

    “但是你以后应该把钥匙挂在脖子上。你已经老了,钱包也这样好不好?”

    耻辱把与平打垮了。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直子所说的的确有道理。年岁越大越经常忘事。他丢过装硬币的小钱包,还有一次在火车上丢过钱包,事后由车站通知他去领取,虽然这些都没告诉过直子。他认为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是老人该采用的适当方式,否则又要被直子他们批评,被他们瞧不起。

    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是不是的确在这里?与平把钥匙摸了好几次后顺路去了公园。在新叶茂盛的公园里,见几个家庭主妇看着孩子们在沙坑里玩儿。

    他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搓揉着一阵阵绞痛的腰椎骨,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挺直身子,不让自己显得衰老。

    他痛心疾首地想,最好别有女儿。你看这帮家庭主妇,她们一副只顾自身和孩子的嘴脸。她们也是有父亲的,但大概除了父亲病危时以外,是再也想不起来的。女儿一般都会跟母亲串通一气,往往跟母亲合起伙来说父亲的坏话,让父亲工作到老,最后还当废物对待。

    应该说要是儿子的话还强一些。儿子年轻时一般对父亲很冷淡,但据说随着年纪增长而发生变化。这是因为作为成年男子,逐渐理解起父亲的心境来。

    要是有儿子就好了,真是。与平咒骂,有三个孩子,三个都是女儿,我这个男人真倒霉。

    长女跟北海道一家大旅馆老板的儿子结婚,很快生了两个孩子。因为她婆婆已经去世,所以夫妇俩忙于经营旅馆,现在甚至连东京也不来。

    至于次女,竟跟着丈夫和三个孩子一起,5年前移居澳大利亚,一年寄一次印有考拉相片的明信片来,每次都同样地写着:爸爸您也来这儿玩儿吧。但不再多劝,看上去她似乎不是认真请他去玩儿。

    只有最小的直子跟当初中老师的富士男结婚,留在了东京。与平在三个女儿中一直最疼爱直子。所以妻子去世后直子说“爸爸您跟我们一起住吧”时,与平高兴得要流泪。

    但是不久就明白,这是直子在打小算盘,只不过是要与平把一直居住着的一块小小的地皮卖掉,以这笔钱在东京近郊给她买新建公寓的一个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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