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彼岸
隔天下午,我打电话到记者休息室找人。常驻警察局的资深记者除非有重大事件,否则中午以前是不会出现在记者休息室的。
问说可不可以占您一点时间,结果他毫不犹豫地回答OK。条件是,傍晚在新桥中央竞马会别馆附近的烧烤店见面,好好地请他吃一顿晚餐。
新闻记者比约定的时间晚到15分钟。我喝着大杯生啤酒,扬扬下巴,示意老板也给他一杯。
“那么,侦探先生。您要问些什么?”
边用毛巾擦脸,一边直接了当地说。这是个讨厌讲废话的人。
“想知道警察同仁之间,放高利贷的情形。”
我说出准备好的问题。
警察当中,有不少人沉溺于赌博无法自拔。总务福利课对于这些傻瓜一概不予贷款。于是同事之间互相借贷,进而演变成一些警察靠此赚取利息的情况,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
“那个吗,想知道什么事?只要不是‘我想知道全部实情’这种傻问题,有条件地谈谈倒也可以。”
所谓的条件,大概是指能有几张福泽谕吉吧。没关系,今天晚上资金充沛。因为我的委讬人可是把电脑当成了宝槌,敲一敲,金银财宝就源源不断。
“警察局的暴力团负责组中,最近有个拼命搜括钱财的家伙,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需要钱。”
“是吗,只想知道这些?”
“没有必要知道的,我也不需要知道。”
新闻记者端起生啤酒杯大口地喝。用手背擦去嘴唇上的泡沫,向烟雾后面忙着烧烤的老板点了吃的东西。
然后侧着脸继续说。
“我说,侦探。这是属于比较不好回答的问题,对于警察,如果记者们不能负起某种范围内的道义,今后我们就得不到任何独家报导的消息罗。”
因为问题不好回答,所以才先点了东西吃吧。
“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成了。用你的顺风耳听听看,我现在要说的名字和我所说的事有没有关连。”
“你说说看。”
“桑原。”我小声地说。
新闻记者的脸颊动了一下。这个几乎把所有情绪隐藏在皱纹里头,不动声色的人,却不知怎地一副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样子。
“有什么奇怪的吗?”
新闻记者摇摇头。“不,没什么奇怪的。”
“如何?回答我是或不是。”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呢,何必这样卖关子。”
“也就是说,那家伙的名字我听过,也确实和你所说的事情有关连。不过和你想像的完全相反。”
“——”
大约过了两秒钟,我才恍然大悟。桑原这个人的内心比起外表更强悍。利用执行职务的时候,从黑道搜集金钱,然后不断地贷款给同事。
“哪,侦探先生。谁委讬你调查的呢?”
“和你一样,我这一行也必须负起某种范围内的道义。”
新闻记者的鱼尾纹皱得更深了。
“喔,好吧。那么把我说的当作是自言自语,姑且听一听。警务部的监察官最近动作特别频繁。”
“——”
我不由得注视着新闻记者的侧脸。警务部的监察官所扮演的角色,主要是调查警察同仁之间的违法事件。
新闻记者叽叽咕咕继续说。
“目标大概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利用高利贷来发横财,警务部的人听到了当然会将调查方向指向他。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为了让桑原受到惩戒免职,背后的黑手应该是一些黑道的同伙和桑原同事里联合黑道同伙挣些小钱的人。正是所谓的树大招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