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过的路
晚都忙著算钱以及策划谋略吧!一会儿在那里边低著头边搓手,一会儿又在这里窃窃私语,然后又在别处破口大骂;一会儿自大,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暗自窃笑。然而父亲的这些模样,他至今仍无法想像出来。
父亲不眠不休,从早工作到深夜的样子,在做儿子的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为了要维持自己白手经营起来的公司的一种事业欲望罢了!因此为了支撑地方经济、确保工作机会,使大家都有饭吃的同时,相对的,也就产生了使佐多这个金权怪物,不断茁壮的结果。这正是所谓的地方产业结构。对父亲来说,除此之外,已别无他途可行了。
由于父亲被判确定有罪,慎一郎便自行辞去警视厅的职务,妹妹夫妇也因此离婚,姐姐也流产了。家乡的公司,虽然只是更换社长而已,但是,年已六十五岁的母亲却因过度忧心而病倒。甚至连父亲底下的县党本部的助理也自杀了。因此身为司法当局中的一员,慎一郎也就无法回家乡了。这时候,突然佐多幸吉本人来问他是否愿意当他的司机。
姑且不论去伺候的对象是使父亲陷入泥淖的男人,地方上反而认为即使是为了要让家人做人情给佐多,也应该接受。因此由后援会出面向他低头说“拜托”。结果,慎一郎便下定决心接受这份作。其中的理由,或多或少也是考虑到现实,希望透过自己在佐多身边工作,能够对在服刑中的父亲,以及家人、公司带来些许正面的帮助。
然而世间却比慎一郎所想像的要来得艰困。昨天还在司法当局工作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为政治人物的私人司机,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事,事后想想,会发生那样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当司机后的一星期之后,原工作岗位的上司,暗中传话来,说:“有关你父亲的案件,为了要能够尽早让他假释出狱,我们打算从各方面下手看看”。
这种事在现实中可能发生吗?在冷静下来思考前,慎一郎的内心砰然动摇了。警察的要求,当然就是提供情报,而假释出狱这一句话,总之奏效了。
另一方面,佐多这边也紧接著要求他去收集二课的情报。慎一郎早已察觉到自己和前工作单位接触的事实,早就被知道了,而佐多早将这些都列入考虑后,才雇用慎一郎。如此一只手被警察握住,另一只手被佐多拉住,两只手全都被绑得死死的日子已经过三年了。他每周一次,把当司机所得知的,有关佐多的行动做成记录,然后交给警察。另一方面则将当时和刑警见面,所感觉到的事情传达给佐多这边。走到这种地步,对慎一郎来说,政治与司法两股势力互相制衡时,是最好的状态。但是一旦丧失平衡之后,最后自己将两手皆空。慎一郎有时也会呆呆地如此沉思著。
既然两方面最终都无法做到最后,那就再另外找工作吧!之所以会认真的如此思考,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父亲即将出狱了。心中虽然希望提早假释出狱一事,对方并未履行约定。如今刑期即将届满,慎一郎只是觉得有些惘然,心中企盼自己也能获得自由,这种心情也毫无根由地不断膨胀著。
慎一郎将宾士车停在国道的路旁,然后打开母亲寄来的信,快速地看过一遍。不出所料,母亲是写来告诉他父亲出狱的日期。日期是三天后,十一月二日星期二。比慎一郎所预估的日期,提早了一星期。这一星期就成了所谓的“提早假释出狱”了。
除此之外,由于父亲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回到家乡时的舟车巅陂,因此打算就近转送附近的私人医院。但因为不想利用监狱的车,所以母亲在信中请慎一郎帮忙安排计程车。当天,母亲和姐妹们似乎都会一同前往。母亲在信中还写著,自从父亲被逮捕以来,便不曾接受来自地方后援会等人士的一切援助,所以出狱时,只有家里的人去迎接。
计程车——慎一郎将这个字眼刻在脑中,然后将信收进外套里。由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