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窗外黑影
分堂皇,俨然是小大人的口气。
“我看你是怕半夜尿尿来不及。”梅芳今晚有儿子睡身边,心中确实也感到十分欣慰,因此说话也显出几分幽默。当她看见阿才端正的卧姿,觉得这孩子似乎显得郑重其事,她心里又不禁在想,这娃儿是不是怕她半夜起来?好哇,他居然学会对付自己,这娃儿,怎么这么鬼精鬼灵的,梅芳心里明白,其实儿子都是向她学的,她想通这么一个道理,儿子时刻都在关注父母的一切!如果说,阿才平时就对她那么留意,那不足为怪,这本是好事,孩子要是不关心父母,岂不是白疼了他,可是,阿才太关注她,又让她觉得不适,这种不适,其实就是害怕在孩子眼皮底下失去行动的自由与从容!梅芳心里矛盾重重,辗转难眠。
她已经跟汉青有约,这几天夜里,她就不再去找他了。
汉青此行带至重庆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手提旅行箱外加一只皮包,真假雪月醉酒图都藏在旅行箱底层。
一想到次日要去见久违十多年的松涛老先生,他心里挺不平静,当年,若不是因为战乱,他也许不会随母亲前往台湾,要是当初留在重庆跟随松涛老先生学艺,他也许已成为一位画家!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谁都难把握自己的命运之路将通往何方,汉青一想到一个月前自己还在香港繁华闹市中每天生龙活虎地进出于酒楼宾馆之间,如今却像落雁一样囚于内地山城小巷的阁楼中,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这是一个什么时代呀,为什么他们一家隐居香港这片乐土之后依然还要横遭颠沛流离之苦?!
汉青明知箱里藏的画是不祥之物,但他却无法抛弃它,因为,就算你把它扔进长江中,你还是无法摆脱一种由历史渊源而产生出的困扰,他这么想,也许,自从父亲接手那幅画的那天开始,一种宿命的东西注定已经纠缠住了他们谢家人,惟一能够摆脱不明之手纠缠的办法,恐怕就是查清楚隐藏在雪月醉酒图背后的真相。
汉青借着窗外射进的月光,将箱子打开,取出两幅卷成轴的画,未曾打开画轴,仅凭自己在画轴上做的暗记,他就把假的那幅画搁在一边,双手打开真迹,在明朗的月光下,雪月醉酒图赫然显现,渗透出一种凛冽寒气,令汉青慑魂震魄!他第一次在月光下观赏雪月醉酒图:皓月当空,遍地映雪,孤楼寒窗,一介书生醉卧案几。
这种观赏环境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不再是从前那种悲凉、清高,或孤傲、狂野的体会,而是一种沧桑,一种极度平静的沧桑,平静的近乎冷漠,透彻观者的灵魂。借着月色,他仔细打量画的前前后后,发现不出有何奥秘。夜里,他轻易不敢开灯点火,半夜若有动作,比如与梅芳幽会,他也顶多只敢打开小手电筒,用手帕蒙住光源,尽量少让它走光泄露,引起外界注意。
汉青继续将目光停留在画面上,想自己探出个究竟,他想起箱子里的一个放大镜,那是用来鉴别珠宝用的,汉青返身靠近旅行箱的时候,忽觉一道黑影掠过,他猛然回头,却见窗前桌上的雪月醉酒图不翼而飞!
白敬斋既然是梅花党头目,岂是平庸之辈?当他获悉贴身心腹黑豆被杀死在罗湖桥畔,马上就猜测此事必定为黄飞虎所为,他和黄飞虎之间,彼此都太了解了!他想,这场戏还只是刚刚开始,还不知鹿死谁手,谁又能笑到最后!
在向蒋介石汇报工作时,白敬斋却表扬黄飞虎手下人的办事果断,说是帮党国成就了一个烈士同时也保住了“光复之剑”计划的安全,这么重要的行动若是被对手察觉,无疑将造成被动。这话听起来不无道理,同时,也让蒋介石觉得白敬斋颇有气度,一切以党国为上,不计较个人得失。尽管他有可能丢失“光复之剑”计划的实际控制权,但无疑,他在领袖跟前捞足了一分。
但是暗中,白敬斋却密令助手整肃内部,经调查,他发现出卖黑豆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