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早已死去
没听见。郎周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悲凉:原来生活中到处都有欺骗,只要你有被骗的价值。可是我又有什么价值值得这些超级富豪和美女欺骗呢?父亲所带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又为了什么抛弃我,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受尽屈辱,受尽欺骗?
奔驰房车行驶得异常平稳,甚至茶几上水杯中盛满的水都没有溢出来,车外什么也看不见,估计上了高速。车内没人说话,都在默默地想着心事,马骏抽完了烟又开始嗑瓜子,只有喀吧喀吧的嗑皮声单调地响着。
天快亮的时候,奔驰车驶下高速,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就进了丘陵地带。百吉镇附近全是丘陵,山上的土壤呈酸性,湿度较高,最适合茶树生长,漫山遍野都是茶园。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郎周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似乎极端不愿意让这些人到他童年成长的地方。但是他没办法阻止,这辆德国人生产的钢铁怪物并不由他控制。
就在郎周的心越来越慌乱的时候,他看见了镇里的那座尖顶的教堂。冯之阳睁开眼睛,说:“郎周,你家就在教堂的旁边吧?东边那个院子是吗?我调查过,已经卖给一户姓刘的人家了。咱们去参观一下。”
郎周没有说话,看来冯之阳此行准备得充分无比,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奔驰车在院子门前停下,一行人下了车。此时是凌晨,勤奋的农民们早已来到地里干活,看见这么豪华的汽车,嘴里啧啧称赞着。刘汉阴到院子门前拍门,过了好久才有人应声:“来啦!”
门一开,郎周看见兰婶走了出来。他太熟悉了,房子卖了以后,他思念父亲,好多次翻墙进入院子里偷偷地哭,都是被兰婶逮着的,痛打一顿,然后推出来。这个女人是典型的碎嘴,家长里短,陈芝麻烂谷子,什么事都知道。
兰婶一看见门口这么多人,还停了一辆车,顿时愣住了。冯之阳笑容可掬地问:“是兰婶吧?刘大叔在家吗?”他居然连这都知道。
兰婶诧异地看着他们:“他出门去了。你们是……”
冯之阳笑了笑,一把将郎周推了过来:“兰婶,你认识他吗?”
兰婶打量着郎周:“咦,眼熟啊。”
郎周苦笑了一下:“兰婶。”
“啊,你是郎周!”兰婶叫了起来,“你个小贼皮,好些年没见你了。咦,混发达啦。”
郎周讪讪地没说话。小贼皮这个称呼由来已久,当时郎周被镇里“抚养”,最大的问题就是吃不饱饭,偶尔干些偷吃点剩馒头烂红薯的事。农村人不会可怜你,逮着就打,打完还游街示众。当然,郎周年纪小,也没人拿他游街。
兰婶嘴不饶人,在她意识里也根本不懂得你发达了我就替你避讳的观念,叽叽呱呱把郎周童年时没出息的事都抖了出来,并且插入自己当时可怜他心疼他,恨铁不成钢的心理活动。郎周这时候忽然想起了陈胜吴广,才感觉到陈胜杀那几个来投奔他的童年伙伴多么无奈。
冯之阳听着兰婶对童年郎周的照顾和心疼的往事,感动得热泪盈眶,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兰婶:“兰婶,郎周是我的好兄弟,感谢你从前对他的关爱。这点钱先拿着。”
兰婶当时就张大了嘴,手脚反应的速度奇快无比,远超大脑,直到把钱装进了兜里,嘴还没有合拢。一行人走进院子,又进了屋里,四处看了看郎周和父亲以前居住的地方。冯之阳问:“从前郎周的爸爸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兰婶摇摇头,说电器家具啥的都被镇里拉走卖了,其实都是卖给镇里的干部,一台电视才二十块钱,一张桃木雕花大床才十五块。冯之阳摇摇头,问有没有一些小东西,例如小纸片之类。并且解释,郎周孤苦伶仃的,作为他兄弟,有义务帮他寻找到他父亲。
兰婶也被感动得泪汪汪的,说你真是大好人,大善人